腳步釘在了原地，臉色蒼白。
這些禮物，不是給她的。
鄭然笑着接過禮物：「謝謝啊。」
她似是想起什麼，看了一眼林雨玥：「但是今天不是給小阮過生日嗎？」
霍決和姜瓷一怔，回頭看向神情難堪的林雨玥，眼裡皆浮現慌亂之色。
姜瓷一拍腦門：「真該死，我把禮物落在車裡了！」
霍決眉頭一擰，沉聲解釋：「念雲，上次小然說聯誼舞會上沒有裙子，我們就先把這個送給小然了。」
姜瓷撓撓頭：「是啊，念雲，反正我們送你的裙子鞋子有很多，不差這一件。」
林雨玥心一沉。
是啊，她不差那一裙子，也不差那一雙鞋子。
她差的是霍決當年那一句，「這輩子只給念雲做裙子。」
差的是姜瓷許下承諾，「水晶鞋，唯她與之相配。」
十字出頭年紀給出的青澀誓言，終究是隨着時間散去了。
林雨玥無聲一哂。
她轉過身，卸下面上的艱難偽裝：「先進去玩吧。」
剛走兩步，就聽身後鄭然說：「小阮好像又生氣了，要不你們還是把給我的禮物先送給她吧，裙子鞋子什麼的，我也穿不來。」
幾乎沒有思考，霍決與姜瓷異口同聲：「給你的，你就拿着。」
林雨玥聽不下去，快步進到前台。
她望着一排的恐怖主題圖片，擰緊了眉。
她看不得血腥恐怖。
偏偏姍姍來遲的鄭然卻指向其中最恐怖的主題：「玩《人偶疑雲》怎麼樣？」
林雨玥抿了抿唇，想打退堂鼓。
鄭然見狀，故意湊近問：「小阮，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林雨玥攥緊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脫口否認：「我沒有。」
話音剛落，鄭然一把勾住姜瓷的脖頸，帶人往裡走：「那就玩這個！誰逃誰是狗！」
霍決推了推林雨玥，隨即跟上。
林雨玥只能邁着發軟的雙腿，硬着頭皮跟了過去。
其中一個關卡，四個人躲進一個漆黑的小房間。
此前已經經歷了幾次驚嚇，現在林雨玥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致。
他們接到任務，必須派一個女生去另一個單獨房間拿道具。
鄭然拍着胸脯主動說：「小阮膽子小，還是我去吧！」
說完，她拉開門就衝進了隔壁暗室。
不過數秒，裏面便傳來鄭然凄厲的尖叫。
霍決神情一變，立刻沖了出去。
姜瓷也要跟着出去，林雨玥連忙拉住他：「你別走，我害怕……」
姜瓷腳聲音一沉，冷聲道：「小然一路上都在保護你，現在她可能有危險，你在這裡又不會有事，別這麼自私。」
林雨玥肩膀一顫，便鬆了手。
她兩手空空，僵在原地。
姜瓷與霍決竟同時拋下她，奔向了另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女孩！
忽然，柜子發出一聲巨響，林雨玥渾身一顫。
「啊——！」
下一瞬兩個「厲鬼」飛快爬出來，一邊說著哀怨凄厲的台詞，直奔林雨玥而去。
林雨玥慌張躲避，腿撞到柜子一角，狠狠摔倒在地。
兩個「厲鬼」很快逼近，將她堵在了角落。
林雨玥緊閉雙眼，捂着耳朵大喊：「放過我！你們別過來！霍決！姜瓷！救我！」
可沒有人出現，沒有人趕來救她。
哀懼交加之下，心臟像被攥緊到極致，緊繃到極致的弦忽然就斷了。
她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我要出去，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忽然，一個有些冷的聲音響起：「別怕，我帶你出去。」
下一瞬，林雨玥就被一雙大手攔腰抱起，落入了一個帶着冷香的懷抱。
林雨玥一愣，正要抬頭，那人又說：「閉上眼睛，別看我的臉。」
大概是個好心的NPC吧，林雨玥想。
她聽話沒有睜眼，緊攥着他的衣角，任由那人將她抱到一處窗邊放下。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林雨玥一睜開眼，窗外夜空中，無人機如流星衝上天際。
隨着璀璨煙花綻放，排列組合，文字變換。
「林雨玥……生日快樂……」
林雨玥愣愣地跟着念出無人機秀的文字。
轉過頭，就看見那人掀開了可怖的頭套。
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林雨玥看到那人，頓時愣住：「你是……」
「謝旻辭？」林雨玥終於從腦海深處翻出了這個名字。
謝旻辭平靜地點了點頭：「嗯。」
謝旻辭是學校里新晉的風雲人物，他兩個月前才轉學到傳媒系表演專業，憑藉一張帥臉直接幹掉了排名一二的姜瓷與霍決，榮登校草排行榜首位。
但，謝旻辭和她根本沒有過接觸，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些無人機……」
「謝同學！」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林雨玥的疑問。
鄭然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來，興奮地拍了拍謝旻辭的肩：「你怎麼會在這兒？」
謝旻辭不着痕迹退開一步：「剛好來玩。」
匆匆趕來的姜瓷一把將林雨玥拉到自己身邊，目光不善嘲弄起謝旻辭：「剛好來玩？剛好扮成NPC嚇人，又剛好對念雲趁虛而入是吧？」
林雨玥皺起眉，正要解釋，霍決略帶責備地看向她：「你也是，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隨便跟陌生男人親密接觸？」
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還是第一次從霍決口中說出。
他們可以跟別的女生勾肩搭背，而她和其他男生站在一起都不可以。
林雨玥沉下臉，攥緊了手。
謝旻辭看了一眼林雨玥：「她在密室里被嚇得不輕，我帶她出來而已。」
姜瓷一愣，連忙扭頭拉着林雨玥左右查看：「你沒受傷吧？」
霍決也十分擔憂，語氣里不自覺又帶了幾分責備：「害怕怎麼不叫我們？」
「……大概你們只聽得見她的害怕吧。」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蔓延到全身，林雨玥忽然覺得好累。
和他們這樣糾纏好累。
姜瓷和霍決怔愣一瞬，慌忙道歉。
姜瓷：「對不起啊念雲，密室里情況太亂了，我們一時沒走開……」
霍決：「下次你大聲叫我們，我們一定第一時間趕來救你！」
鄭然目光落在謝旻辭身上，也跟着說：「不好意思啊小阮，我不知道他們都會來，我下次一定不叫了！」
林雨玥捏緊了裙角，一言不發。
窗外的無人機秀還在繼續，主人公卻已經沒有心情再多看一眼。
語落，謝旻辭冷淡開口：「既然沒事，我走了。」
見他要走，鄭然連忙去追：「我和謝同學順路，就一起回去了，你們送小阮吧！」
不等姜瓷和霍決反應，鄭然邁開步子跟在謝旻辭身後，快步離開。
兩人對視了一眼，轉瞬將失落的目光投向了林雨玥。
「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
車上。
姜瓷和霍決將林雨玥的禮物給了她。
兩個小小的盒子，都是沈家的珠寶品牌推出的最新款。
昂貴，但省心。
林雨玥垂眸微笑，長睫掩去眼中失落，輕聲說：「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姜瓷開着車，扭頭朝她笑：「喜歡就好……」
話音未落，前方有車臨時變道，姜瓷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坐在副駕駛的林雨玥，身體慣性前傾，額頭狠狠磕上了駕駛台。
她緊捂着額頭，彷彿下一瞬就要裂開。
姜瓷按下車窗咒罵：「靠！會不會開車！找死啊！」
他猛踩油門加速，要給不懂事的司機顏色看。
然而，這時霍決一把拉住了他：「小然剛進急診了，掉頭去醫院看看吧！」
說著，他將還在通話中的醫院電話放到了姜瓷耳邊。
姜瓷奪過手機，語氣陡然緊張：「我們馬上就到！」
林雨玥心裏一涼。
此時他們的擔憂，是方才的千百倍不止。
姜瓷將車就近停靠路邊。
霍決幫她打開車門：「念雲乖，你先自己回家，我們去醫院看看小然！」
林雨玥站在街邊看着車輛揚長而去，五臟六腑都在叫囂着疼痛。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喃喃：「我沒有很痛……真的……」
翌日清晨，阮家的房門被人拍得震天響。
林雨玥揉着眼睛打開門，陰沉着連的姜瓷和霍決雙雙闖入她視線。
不加溫度的話，冷不丁直扎她的心。
「林雨玥，你內心怎麼那麼陰暗，不就是昨天沒送你，你竟然網暴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