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帶着蕭寶寶走了，連帶着昭陽殿那烏壓壓的宮人也都走了，偌大一個乾元宮忽然間就冷清得讓人心慌。

秀秀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姑姑……」

柳月彷彿是沒聽見，仍舊直愣愣地跪着，秀秀略有些不安：「姑姑，你沒事吧？」

柳月被驚着似的微微一顫，目光不自覺落在身側的柱子上。

若是當真受不了，就自己選……

裴慎……

「姑姑？」秀秀又小聲喊她，聲音里滿是忐忑，「你沒事吧？」

柳月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臉上晦澀的神情已經收斂得乾乾淨淨，她甚至還扯了下嘴角：「能有什麼事兒？奴才哪有不挨打不挨罰的……你下去吧。」

秀秀知道她言不由衷，曾經的大周朝是有五大世家的，柳家身份遠比其他四家更有尊榮，柳月這樣的嫡女，更是非比尋常的尊貴，如今卻……

可她不敢多言，也怕柳月惱羞成怒會發作她，猶豫片刻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柳月聽着她腳步聲消失，僵硬許久才抬手摸了一下臉側，已經徹底腫了起來，比之前她給自己的那兩巴掌狠多了。

可她卻詭異的沒感覺到疼，滿腦子都是裴慎剛才的話。

奴婢嗎……

她緩緩垂下眸子，她進宮後自認已經足夠卑躬屈膝，可裴慎顯然並不滿意，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戳着她的心窩子提醒她，警告她。

我要怎麼樣，你才會滿意呢？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漫上來苦笑，可隨即就甩了甩頭，逼着自己不再想那些煩心事，就算她和裴慎之間是她有愧，可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輪不到??x?旁人插手。

就算是青梅竹馬的蕭寶寶也不行。

她抬眼看向宮門口，眼神逐漸沉靜——悅妃娘娘，這一巴掌我會討回來的。

蕭寶寶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她趁勢往裴慎懷裡鑽：「皇上，我冷。」

裴慎的胳膊僵在身側，遲疑許久才落下，卻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將外袍脫了下來：「下了雨自然會冷，日後出門讓丫頭帶着衣裳。」

蕭寶寶喜滋滋的抓着裴慎落在她肩上的衣裳，眼睛亮的像兩顆星子：「慎哥哥，晚上傳召我侍寢好不好？」

裴慎啞然，無奈一嘆：「你這丫頭怎麼不知羞？當眾就說這些？」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蕭寶寶一叉腰：「我現在都是你的妃子了，這是遲早的事情嘛……而且我不光要侍寢，侍寢那天還要柳月跪在外頭伺候，我要好好出一出當初她把你搶走的氣。」

裴慎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沉，遲遲沒開口。

蕭寶寶抱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饒：「慎哥哥，你答應我嘛，今天就傳召我好不好？」

「你還小，不着急。」

蕭寶寶很是不甘心，眼珠子一轉：「十七歲不小了，柳月當年嫁給齊王的時候比我還……」

「夠了！」裴慎的臉色陡然黑了下去，但大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片刻後他語氣又緩和了下來，「別提她，心煩。」

其實當年柳月沒來得及嫁給齊王，因為就在兩人大婚之日，齊王謀反的罪證被送到了御前，禁軍立刻將齊王府圍了，柳家再次毀婚將女兒帶了回去，可最後還是沒能逃過牽連。

這大約就是報應。

可這仍舊不妨礙那件事成了裴慎的逆鱗。

蕭寶寶覷着他漆黑的臉色，雖然有些畏懼，可眼底卻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她就知道提起這件事，裴慎會生氣。

「好好好，不提她，」蕭寶寶討好的朝着裴慎笑，「沉光，快把蘭靈酒送過來，那是皇上最喜歡的酒，我特意從蘭陵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