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有一種貌合神離
陸岑苒這次回去，正好撞上了喝醉的祁妄。
他閉目躺在床上，床邊還坐着一個女人，長得挺好看，在細心的替他擦臉。
女人看到她，臉上流露出幾分尷尬，聲音也有點拘束，小聲的說：「陳小姐。」
陸岑苒看着她年輕的臉，淺笑問：「昨天他在好友群里說想結婚了，指的是跟你吧？」
女人慌忙搖頭：「不是不是，你是他女朋友，他說的當然是你，我沒有這個本事的。」
陸岑苒不知道女人是不是裝傻。
外頭人都知道的一件事，一年前，她跟祁妄求過婚的，三次，他全部拒絕，最後他說自己是不婚主義者，叫她別再費心思。
陸岑苒還用跳樓逼過婚，結果祁妄根本就懶得搭理她，鬧得挺難看的。
這事當時還是個笑話。
陸岑苒也不管女人是不是真心不知道這一茬，客觀的說：「能讓他收心的，你是第一個。」
女人不安道：「陳小姐，我不會跟你搶。」
陸岑苒沒說話。
她跟祁妄上次見面，是四個月前的家族聚餐，兩人人前說笑，私下一句話都沒有。
上上次，則是一年前她跳樓。那天他在她病房裡待了五分鐘就要走，她哭得歇斯底里，祁妄假模假樣的哄了她兩句，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那以後，祁妄開始斷了跟她的聯繫。跳樓太極端，一般人都不會想跟一個瘋子有牽扯。
如果不是因為家裡長輩關係好，兩個人估計已經沒有往來。
今天祁妄喝醉也挺好，她能拿完東西就走。
–
陸岑苒對這棟別墅已經不熟悉了，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車鑰匙放在哪。
跟祁妄在一起那兩年，一想就能想起來的記憶，好像只有做-愛，其他都開始模糊了。
陸岑苒打算去書房找找，路過卧室時，看見祁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緊緊的抱着那個女人親密的喊媳婦兒。
女人整張臉都是紅的，樣子很羞。
她不想打擾他們，但她今天有正事，所以朝祁妄開了口：「我的車鑰匙放哪了？」
男人聞聲睜開眼。
祁妄看見她的同時，抱着女人的手鬆開了，原地站了兩秒，揉着太陽穴進了書房，很快拿出一盒的車鑰匙。
陸岑苒想，可真富。
「能開車了？」他客套了一句。這句話讓陸岑苒沉默了幾秒，跳樓確實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後遺症：「能了，最近找了個銷售的工作，得經常外出，不開車不方便。」
「哦。」挺冷冰冰。
沒話了。
陸岑苒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車鑰匙，「那我就先走了。」
祁妄揉了揉眉心，「剩下的東西你什麼時候搬走？有人要住進來，那些留這兒不太方便。」
陸岑苒朝身後滿臉不安的女人看了一眼，了悟。
祁妄坦誠道：「她總覺得在我身邊她是沒有名分的，我想給她安全感，讓她時時刻刻跟着我就是最好的誠意。」
陸岑苒點點頭，「那等周末，周末我就把東西搬走。」
祁妄沒了耐心，不太滿意這個答案，「今明兩天不能？」
女人趕忙上來勸道：「阿鈺，我不急的，你別催太緊。陳小姐平常也要忙的。」
祁妄臉色因為女人好看了不少，看了眼陸岑苒，聽了女人的話，不為難她了：「周末吧。」
陸岑苒想了想，做了決定：「就今天吧，省得再跑一趟了。」
–
陸岑苒把最後一袋東西搬上車的時候，氣喘吁吁。
發動車子時，看見祁妄把目送她離開的女人抱起來，一邊往裡走，一邊說：「看她做什麼？你男人在，看我。」
如膠似漆的。
陸岑苒收回視線，認真開車。
路過紅燈，她停下，順勢拿起手機看了看。
這一看，就發現消息炸了。群里都在艾特她，要她發紅包，準備喜糖，還喊她嫂子。
祁妄的一句「想結婚」，所有人都直接默認是她。畢竟佔著祁妄女朋友這個身份的，獨她一個。何況論背景，兩個人門當戶對。
陸岑苒想了想，發了句：不是我。
但消息很快被刷屏，沒有人在意她發了什麼。依舊都在祝福和揶揄她。
直到祁妄拉了個人進群，群里炸了。
這個群等同於他們圈子，他把陌生人帶進了他們圈子，還他媽是個女人。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女人的身份。
祁妄發話了：這是溫湉，你們嫂子。
沒人發消息，人都愣了。
只有陸岑苒，早知道答案。
本來都挺好，可不知道是誰腦抽問了一句：不對啊，這是嫂子，那洛初姐算啥？
陸岑苒這下不得不出面，手正在鍵盤上敲着字，祁妄卻先她一步發了句話。
我什麼時候讓你們喊她嫂子了？
陸岑苒默默的把打好的字刪了。
是的。他沒有。
從來都是他們亂喊。

002過往爛的細碎
祁妄的話，是實話，卻挺讓陸岑苒尷尬的。
她只好自己替自己打圓場：嗯，早不在一起了。不過沒有告訴家裡長輩，麻煩各位幫暫時忙瞞着。
發完這條信息，又接連發了幾個大紅包，總算把話題給揭了過去。
溫湉這才出來跟大家打招呼，言辭之中透着點羞怯。
祁妄的姑娘，沒有誰敢怠慢，大家都挺熱情，都在說玩笑話，幫她放鬆。
溫湉到底還是一個充滿年輕活力的小姑娘，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
陸岑苒看這會兒沒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退了出去，沒再看群消息一眼。
–
等到了家，稍微理了理東西，陸岑苒就去洗了澡。
從洗手間里出來時，陳英芝已經在她房間里坐着了，說：「你於阿姨讓我喊你過去吃晚飯。」
陸岑苒說好，折回衣帽間找了條裙子。
陳英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問道：「你跟阿鈺在一起三年了，還沒打算定下來？」
「他不會娶我的。」她頓了兩秒，拉上裙子拉鏈。
陳英芝以為她還記着祁妄說的不婚主義這事，好聲勸道：「你也別妄自菲薄，都鬧成那樣了，你倆還能在一起，說明他心裏有你，早晚會跟你妥協的，你得自己把握機會。」
機會也得有人給。
陸岑苒抬了下嘴角，沒說話，只默默的打開房間門，然後就聽見樓底下有交談的聲音，她往下掃一眼，看到了祁妄，他在跟她的姑夫談最近的股市。
他正講着話，一偏頭就看到她了。祁妄盯着她看了兩秒，彎了下嘴角：「媳婦兒。」
陸岑苒：「嗯。」
「我一回家，我媽說你要來，我就過來接你了。」他不像剛剛還在聊正事的精英男，更像舔狗在求表揚。
大概只有陸岑苒知道，他在背後有多疏離。求婚失敗那次，她聽見過他跟朋友說，陸岑苒我都睡爛了，我現在看見她都膩，怎麼可能跟她結婚。
陸岑苒收回思緒，說：「走吧。
陳英芝皺眉說：「你話也太少了。」
祁妄就在邊上煽風點火：「是啊，姑姑，她現在總不搭理我，都四個月沒回過家了，平常也沒有一個電話，害我總多想。」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開始未雨綢繆，裝深情人設，到時候好把分手的鍋全部甩到她身上。
陸岑苒斂眉，一副溫和樣子，卻沒有開口辯駁。
男人看看她，頓一下，牽住她的手，拿過她的包，又補充一句：「不過沒事，都是我媳婦兒了，想走也走不掉，去哪我都得一起。」
–
陸岑苒到門口，就抽出了被祁妄握着的手。
他也沒在意，只說正事：「今天我媽估計得逼婚，我拒絕她會生氣，得你看着辦。」
這是要她唱這個黑臉。
陸岑苒覺得談事就得把條件擺出來，光明磊落的談：「以後在長輩這邊，談個價錢，我才給你辦事。拿錢辦事，你女朋友也不會多想。」
她缺錢，總問姑姑拿錢，很多時候開不了口。拿了錢，以後要她背鍋，她也就背了。
「行啊。」祁妄在沒人的時候，一如既往的疏離，「以後每個月我都把錢打你卡上。」
於母今天找她過來，果然是為了打探結婚的消息，聊了幾句朋友的孫子，就把話題轉移到了他倆身上，「所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
陸岑苒沒說話，祁妄說，「儘早結。」
於母掃了他一眼：「以前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想結婚了？」
「想結了，想要個女兒。」
於母冷哼了一聲：「洛初這身段一看就是生兒子的，你想要女兒，大概得失望了。」
祁妄又彎起眼角，「我媳婦兒生啥我都寶貝得不行。」
他伸手去捏陸岑苒的臉，又摸摸她的頭頂，也不顧餐桌上還有於父於母，堂而皇之的親昵靠在她的頸窩：「今年農曆四月多有個日子很好，咱們要不然把證領了吧。」
「這麼大了還黏人，也不害臊。」於母說歸說，眼底卻欣慰。
一年前，誰都以為他們走不下去了，沒想到他們反而越來越好了。陸岑苒跟祁妄大學就好了，還是她看着長大的，為人也沒有什麼稜角，關鍵兒子喜歡，她很滿意。
「我黏的是我老婆，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了。」祁妄回完於母話，開始哄陸岑苒：「媳婦兒，領完證，我房子車子都寫你名字，也不會再看其他女人一眼。以後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我會很乖。」
他溫熱的鼻息打在她臉上，有點癢，卻讓她更加清醒。
陸岑苒說：「對不起。」
於母皺了皺眉，氣氛冷了下去。祁妄掃了她兩眼，從她肩窩裡移開，筆直的坐着看她，還挺堅持：「你再想想，跟我結婚很多好處的。」
她勉強保持着一個還算得體的表情，當背鍋當惡人，就得當到底：「我還沒有準備好。」
氣氛依舊僵持了好一陣，祁妄壓低聲音，妥協說：「聽媳婦兒的，不逼你，不想結我們就晚點。」
於母心裏不太滿意，但一年前自家兒子混賬，沒準備好也正常，她嘆口氣：「我也就是問問，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做決定。吃飯吧，嘗嘗阿姨的手藝。」
陸岑苒有點食不知味。
沒吃多少，就找了借口要走人。祁妄就從餐桌上站了起來，「媳婦兒，我送你。」
陸岑苒下意識想說不用，但立刻反應過來長輩在，把話咽了下去。跟着祁妄走到門口，看見他開過來另外一台車，不是來時候的那輛。
這輛眼熟的車，讓她想起不太好的記憶。
陸岑苒跟祁妄，曾經在這輛車裏面干過無數次壞事，車裡的任何一個角落，或許都無一倖免。
沒想到這輛車還在，大概是他真的早忘了那些荒謬的日子了。
但陸岑苒有些排斥。
祁妄在一起的時候嘴上很會哄人，不管喜不喜歡都能哄，在一起時候的佔有慾也很強。說的最多一句話是，媳婦兒你要記住，你只有我能幹。
「不需要我送吧？」他問。
陸岑苒太了解祁妄了，他要真想送人，一般直接叫人上車，以問句開口，就是在保持紳士風度的同時，警告人得識趣。
她舉了舉手機，拒絕：「叫好車了。」
祁妄就關上車窗，陸岑苒聽見他朝手機那頭說：「哥幾個晚上聚聚，見見我媳婦兒。」
他的真媳婦，溫湉。

003他的認真是別人的
祁妄帶着溫湉出現在幾個兄弟眼前的時候，所有人就知道祁妄這回認真了。
小姑娘算好看，但沒法跟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比。也就祁妄真心喜歡，才會放低之前找女朋友的標準。
顧越一行人又高看了溫湉一眼，真誠：「嫂子。」
「你們好。」溫湉緊緊的握着身邊男人的手，有些膽怯。
祁妄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手心，朝他們道：「你們要是嚇到她，就給我滾蛋。」
顧越笑着說：「哪有這麼護短的。」
祁妄愛喝酒，一上來就點了不少洋酒。但沒喝幾口，溫湉的眼睛就紅了。
祁妄注意力一大半在她身上，幾乎立刻就發現了，轉頭問她：「怎麼了？」
溫湉遲疑片刻，還是低着頭說：「我不喜歡看你喝酒。」
他就不喝了，開始給自己倒飲料。
旁邊的顧越直搖頭：「鈺哥，你這已經是妻管嚴的節奏了。」
祁妄眼神涼涼落到他身上，意思是：有問題？
「我哪敢。」顧越搖搖頭，想起祁妄跟陸岑苒那會兒，兩個人幾次因為喝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