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端。」
女方說：「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嬌弱。」
男人冷哼說：「得了吧，你還不夠嬌弱啊，你不嬌弱就沒人嬌弱了。在家裡礦泉水瓶都得我擰。」
只是說完話，他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女人嚇壞了，罵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愛惜自己，連你自己都不在乎，誰願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還不用天天這麼辛苦的照顧你。」
男人笑：「你這什麼心理？這麼喜歡當寡婦呢？」
「我用得着當寡婦么，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還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沈延卻從女人的話語裏面，聽出了濃濃的擔憂。
兩個人吵完架，正好輪到他們買飯。他們條件大概不好，就挑選了兩個便宜的小菜，米飯倒是要得多。買完飯，就自顧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飯去了。
反觀沈延一個人，吃得倒是豐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邊。
沈延默默的吃着，一隻手看着手機，發消息來慰問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懶得看。然後無意中一抬眼，看見男人正寵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葷菜刻意沒動。
女人皺眉說：「你吃呀。」
男人懶洋洋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吃肉。」
女人生氣的說：「你又撒謊。」
沈延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有點同情心理，站了起來，朝他們走過去，說：「你們很缺錢？」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們可不幹壞事！」
沈延盯着男方的臉，稜角分明，看上去其實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反而應該有點冷漠，對女人卻挺話多。
見男人不說話，女人又轉過頭來，兇巴巴的說：「許如慕，你要是再幹壞事，我就，我就……」救不出來。
男人懶洋洋的說：「跟了你了，我哪裡還敢啊？你那麼凶，我重操舊業你不得宰了我。」
沈延被這小兩口虐得心頭有點扎，他冷淡的說：「我不要求你們什麼，我可以借你們一筆錢，以後你們還我就行。」
許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我們家，不是我做主。」
沈延轉頭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們確實缺錢，看病的錢幾乎都沒有了。她對沈延的提議，有點心動。掙扎了半天，說：「我，我不賣、身的。」
許如慕先笑了，他輕飄飄的說：「小十，你還挺自信。你這模樣，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卻相當嚴肅，說：「如果你承諾不要我賣、身，我很感謝你借我們錢，到時候我們也會支付利息。」
沈延無語的說：「我沒那個興趣。」
許如慕一手攬住女人的腰，往後帶了帶，提醒道：「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臉紅。
沈延則是表情有一瞬間的黯然，只掏出手機，加了男人的微信，給男人轉了一筆錢。
對他而言，無足輕重，哪怕他們以後不還，也無所謂。
許如慕道：「以後我幫你做一件事。」
沈延顯然沒放在心上，冷淡的點了點頭，而後朝樓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後，他盯着床頭櫃的手機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給陸苓織發了一條消息。
——老婆，我在醫院，很難受。
……
陸苓織腿上的傷口，沒有處理得當，發炎了。
姜軍急壞了，恨不得替她受這份傷，又自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陸苓織無奈的安慰他說：「這很正常，真的沒事。」
「是不是小診所的葯不太好？」姜軍抬頭問。
二十歲的少年，就是這麼的可愛，什麼事情都擔心得不得了。陸苓織跳過一次樓，經歷過心理生理雙重痛徹心扉，對這種輕微的傷，倒是不在意。
「過兩天，就好了。」
「但是會留疤。」姜軍又自責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陸苓織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鎮上給她買葯去了。
姜父薑母都外出了，陸苓織一個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後看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正在問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個人。
男人回頭看到她，就沒有再問，而是快步朝她走過來。
陸苓織不動聲色道：「你怎麼來了？」
徐斯言的視線在她傷口上略過，道：「來給你送葯。」
「開七八個小時的車，只是為了來送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當然可以，只是覺得耽誤你是時間了。」陸苓織垂眸道。
她給他發過定位，他能順着定位找過來，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發的姜軍給她拍的照片，他就問過她傷口的事情。
陸苓織帶着他到了她的房間，坐了沒一會兒，姜軍就興沖沖的跑了進來，說：「姜小姐，我給你買到葯了。」
只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時，愣住了。
徐斯言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不覺得這人有任何威脅，便收回了視線，對陸苓織說：「我給你上藥。」
陸苓織笑着看了眼姜軍，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姜軍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藥的手法一直很輕，等到給她上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已經這麼久了，還是沒打算回去？」
「交了半個月的房租，還沒有住滿。」陸苓織說，「你在急什麼？」
「顯而易見。」徐斯言難得笑了笑，說，「陸苓織，我以為我的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離婚的事。」
陸苓織不動聲色道：「你喜歡我？」
「新的公司名叫義出，通憶初。」徐斯言道：「我以為，你早該知道。」
陸苓織其實隱隱約約猜到一點，徐斯言對她的感覺，很多時候確實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過她一直在迴避。
徐斯言沒有在她情感最熱烈的時候給她答覆，而現在，她也沒法給他答覆了。
陸苓織朝他彎起嘴角，語氣平靜，讓人說不上來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當中多了幾分苦澀，他說：「陸苓織，這一次，我一定會等你的。要麼我給你幸福，要麼我陪着你找到那個讓你幸福的人，你不要這麼急着拒絕我行不行？」
他們糾纏的那些年啊，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成為對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開了。
陸苓織笑容也苦，語氣卻越發寡淡：「一開始，我覺得沈延像你。可是後來他一聲一聲洛初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別遭人心疼，我就沒忍住，把心給出去了。」
徐斯言聽不得這些，聽到她說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鑽心的疼，卻只能勸道：「陸苓織，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後解決完婚姻問題，我會陪你商討上一輩的事情。」
陸苓織自嘲道：「其實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像的還要複雜呢，甚至會牽連到你身邊的人？」她盯着他問。
徐斯言鄭重道：「那我也會站在你身邊。」
陸苓織卻沒有再說話。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會起疑，調查他的出行記錄，找到這兒。畢竟他知道陸苓織來了這，是因為她給了他定位，除了他，沒有人還能找到這。
離開前，他看着陸苓織，欲言又止，最後到底只說：「回來了，記得聯繫我。」
陸苓織「嗯」了一聲。
她也確實該走了，得去把一堆爛攤子給收拾乾淨。拖在這兒，確實不是事。
陸苓織收拾東西的時候，姜軍就在旁邊看着，良久才問：「今天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男人嗎？」
陸苓織怔了怔，搖頭說：「不是他。」
「你要走了嗎？」姜軍沙啞的說，「我是不是，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苓織無言以對。
越淳樸的地方，產生的感情就越濃烈，她其實貪戀這樣的感情，在那個冷冰冰的城市，沒有人對她這樣熱情。
「大城市是什麼樣的？我沒有去過，我……也有些想去看看。」姜軍有些手足無措的說，「你能不能……」
帶我去看看？
可是他說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錢，他不想陸苓織給他花那麼多錢，賺錢很累，他捨不得她辛苦。
陸苓織心裏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個衝動的念頭，她很多時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沒有這麼衝動的時候了。
她甚至沒想清楚，就脫口而出：「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許她可以試着幫助他，讓他走出這裡，外面機會多，她也總能幫上一點忙。
姜軍有點驚訝，更加無措了，還有些迷茫，但是卻堅定的說：「我願意的，我想出去，學好多好多東西。」
「那你收拾東西，我們一起走。」
此刻陸苓織還不知道，這個二十歲的純樸少年，能為自己付出到何種地步。她這會兒做的，只是想幫助一個少年完成自己的願望。
姜軍要走的事，姜父薑母都很擔憂。踏出這裡，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們也想完成孩子的願望，最後拿出家裡四分之三的積蓄給他。
姜軍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麼都不肯要。
薑母跟他吵了幾句，最後抹着淚走到陸苓織身邊，說：「陳小姐，他什麼都不懂的，你幫我，幫我照顧照顧他，不要被壞人騙。」
陸苓織安慰道：「我會照顧好他的，我也算有點錢，會幫他學點本事過日子。」
薑母顫抖着嘴唇道謝。
而姜軍跟陸苓織上了車以後，整個人的眼眶也有點紅，不過他堅定的說：「陳小姐，村裡的人都說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進過城的，我想賺錢，以後能帶着他們出來看看，就不用一直從別人嘴裏聽說了。」
陸苓織說：「嗯，會的。」
跟離開時一樣，陸苓織回到a市，也是悄無聲息的。
不過身邊倒是有一些親近的人知道她回來了。
接她的人是陳英芝，看到姜軍時皺了皺眉，卻什麼都沒有評價，只道：「洛初，我給姜國山打了個電話，我讓他來家裡談你們離婚後的財產分割，家裡好避開沈延。」
「姜國山知道我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