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傷她分毫，本尊會讓她生死不如，神魂俱散。」

  他話音剛落，陸悠悠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一個生不如死，神魂聚散，陸宸原來你動了情是這般模樣。

  「若是我執意殺了她呢？崇華天尊你知不知道，那個凡人究竟是什麼來歷？她也許不許凡人，或許是尊上最厭惡的魔族中人呢？」

  她看見陸宸似乎愣了一下，之後聽他開口，「六界之大，她為仙，我隨之，她入魔，我亦不離不棄。」

  六界之大，她為仙，我隨之，她入魔，我亦不離不棄。

  身上的力氣好似一瞬間被抽干，陸悠悠愣愣的看着陸宸，男人的血色的眸子在提到她時徒然柔和下來，看向她時，又變得冰冷異常，滿是殺氣。

  喉頭竄起一股腥氣，她身子一歪，吐了口污血，抬手擦盡血，手還未放下，陸宸一拳帶沉重的威壓朝着她的方向砸過來。

  陸悠悠不敢相信，他真的下了心想殺她？怔愣的片刻來不及閃躲，眼睜睜的看着他的手砸在胸口。

  那拳頭猶如千斤重鎚，猛的砸在她身上，身上頓時傳來幾聲肋骨斷裂的聲音。

  她剛想抬頭，背脊被人踢了一腳，還未反應過來，就直接被踢進了寒潭中。

  澄靜的寒潭水瞬間混在着血水蕩漾散開，她的嗚咽聲被吞進肚子，身子如墜了千斤一般往潭底沉。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不斷從五官灌入，陸悠悠閉着眼，睫毛微顫，漸漸失去意識。

  陸宸站在誅仙柱旁看着潭水冒了幾個水泡後漸漸歸於平靜，眼皮微跳，心底慢慢浮上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慌。

  心口突然絞痛起來，他捂着胸口彎下腰，看着幽靜的寒潭黑眸里的血色逐漸濃重。

  陸宸身子一躍而起，足尖點在誅仙柱上，迅速落如潭中，身子沉入寒潭看見慢慢下沉的陸悠悠。

  一身紅衣被水波盪開，四散開來，黑絲飛舞，面容蒼白，雙眼緊閉着，像一具精緻的屍體，沒有一絲生氣。

  他拽住陸悠悠，飛出水面，在半空中鬆手。

  身子狠狠磕在地上，陸悠悠嗆了幾口水，猛咳了幾聲。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好像斷裂了，手腳沒一絲力氣，微微抬頭看着陸宸，艱難道：「崇華天尊，你若是想殺了我，大可不必親自動手。」

  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諷，「不對，我好像忘了，魅不死不滅，尊上好像也殺不了我。」

  她話音剛落，下一秒，陸宸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邊，鼻尖的空氣一瞬間凝滯。

第十九章萬般沉淪

脖子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陸悠悠艱難的呼吸着，嘴邊的話一字一句擠出來。

  「崇華天尊真的九重天的好神仙。」

  「你喜歡那個凡人？哈哈哈，那我一定不會放過她，我有多疼，我會十倍讓她償還！」

  「陸宸，我恨你！」

  「陸宸，你到底有沒有心？！」

  脖間的手力道越來越大，陸悠悠半闔着眼，眼角的淚如連珠一般墜下，聲音也逐漸細微，「陸宸，我這麼喜歡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

  陸悠悠完全失去的意識的那一霎那，她腦子裡閃過的是，若是拼盡全力她完全可以從陸宸手中逃脫，但是，她不願。

  一如哪日，陸宸不喜歡凡人了，她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對他好。

  因為一個人孤寂太久，難得的溫柔就成了唯一的救贖。

  她捨不得放手，也放不開手。陸宸於她就是心魔，得不到哪怕遍體鱗傷她也不願放手。

  ——

  寒氣順着毛孔一點點滲入骨骸，陸悠悠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漆黑。身下似乎是柔軟得到錦被，她伸手摸了摸，觸手是帶了體溫的綢緞。

  她不在暗淵了？這是哪裡？

  似乎不遠處傳來一聲吱呀聲，陸悠悠循聲看過去，依舊一片漆黑。

  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愣了愣，臉上被人小心翼翼的觸碰了幾下，她試探着開口，「陸宸？」

  「陸悠悠娘娘，奴婢喚作雲芝，那日在浮屠宮給您送過湯藥。」

  陸悠悠閉着眼，停頓了一會兒，問她，「這是哪裡？」

  「此地是雲溪山，那日娘娘重傷，尊上將娘娘送到雲溪山養傷，娘娘足足昏迷了三月，可終於醒了！」

  陸悠悠聞言身子一僵，睜開眼，入目還是一片黑，她有些不舒服的皺眉，「現在是夜裡，為何不點燈？」

  又猶豫着開口，「你說是陸宸送我來這兒的？」

  雲芝緩緩轉頭看了眼窗外的陽光，木着臉回過頭，對上床上女子的眼。那雙眼還是那麼好看，但是烏黑的眸子卻蒙上了一層陰翳。

  從陸悠悠來九重天的時候她就知道她了。聽娘親說陸悠悠是六界唯一的魅，兇殘無比，狠戾惡毒，她反正是不信的。

  親自找了機會去瞧了一眼傳說中狠戾惡毒的魅。

  傳聞果然不可信，她去的時候，看到她時頓時被驚艷到，六界之內，她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她聽見她在抱怨，崇華尊上為何就是不喜歡她，雖然話語全是抱怨，但聽不出一絲怨氣，那時她就想着等哪日陸悠悠姑娘嫁與崇華尊上一定要去伺候她。

  如今她如願了，可陸悠悠姑娘卻·····

  雲芝將裙子絞在一處，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努力穩住發顫的聲音，「是尊上送娘娘來的雲溪山，尊上可緊張娘娘了。」

  陸悠悠怎麼可能聽不出她話中的安慰，只是笑了笑，對這個小丫鬟喜歡了幾分。

  「天這麼黑，去把燈點上吧。」

  「暗淵也是這麼黑，不僅黑，還很冷，安靜的可怕，入耳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雲芝，我呆了不到一日就厭上黑了。」

  她的話雲芝一字一句聽在心裏，眼中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來，她猛地撲到陸悠悠腿邊握着她的手，抽噎道：「娘娘，你的眼睛·····」

第二十章黑暗沉浮

「我的眼睛……怎麼了？」

  雲芝泣不成聲，握着陸悠悠的手抖的不成樣子，「娘娘中了毒，尊上說雙眼的毒素積的太多，所以……」

  陸悠悠頓時愣住，笑意僵在臉上，半響伸手胡亂摸索，「不可能……是你沒點燈對不對？你去把燈點上，快點去！」

  雲芝伸手抓住她的手，「娘娘，你別慌……」

  陸悠悠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慌張。

  她怎麼可能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