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厲廷琛倒是好脾氣道：「陛下，臣服侍你起床？」
孟柒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登基之後，沒有人敢給她氣受，可她在厲廷琛這裡已經感受到了第二次憋屈。
孟柒一把甩開他的手：「滾出去！」
厲廷琛沉默了一瞬，隨後默默退下。
之後，宮女們魚貫而入，孟柒今天要上朝，需得穿上笨重的朝服。
朝服隆重也細緻。
足足半個時辰，她才從寢殿出來。
此刻，外面的日頭已經有了一個紅色的輪廓。
而成煦就站在門的正對面，孟柒一抬眼就看見了他。
也是此刻，孟柒才注意到，厲廷琛的眉間竟然有走火入魔後留下的黑色豎紋。
難怪他昨晚又發瘋了。
「陛下大安。」
此刻，厲廷琛的表現卻無可指摘，端的一派君子如玉的模樣。
孟柒冷哼一聲，收回視線。
孟柒入朝，厲廷琛沒有跟上去，如今，他並不是楚朝國師，沒有資格去參與金鑾殿的朝會，可這並不妨礙他知道孟柒今天要處理的事情是什麼。
厲廷琛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把他的本事用在偷聽之上。
他也沒有想到，他普一定神，卻聽到孟柒冷漠的一句——
「眾卿，可有攻打嶺南之妙計？」

第三十一章那一天

厲廷琛怔神一秒，但很快又恢復鎮定。
從孟柒兵臨城下的那一天起，厲廷琛就猜到孟柒會攻打嶺南。
正陽派和嶺南派分庭抗禮，嶺南派先行下山輔佐雲皇，正陽派之後輔佐孟柒登上建立楚王朝。
這一局，必然有個勝負。
敗得那個，會併入另一派的版圖。
她明知道他是嶺南的大弟子，卻願意把他留在她的身邊。
她到死是如何想的？
又如何看他？
朝會結束們已經事兩個時辰之後。
孟柒回寢殿換朝服，卻在寢殿內見到了厲廷琛。
他的手中握着她那把玄冰笛，見她進來了，他反而放下的笛子。
他站起身朝她走來，幾步的距離，卻被他走出了隔世之感，他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問：「倘若我能遊說嶺南服降，你可否放棄攻打嶺南？」
兵不血刃拿下嶺南，於新建立的楚朝而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可孟柒不願。
她盯着厲廷琛，神情漸漸冷漠成寒夜的東風。
「厲廷琛，我的外祖父已經死了。」
厲廷琛心頭一痛，明白了她的意思。
時光無法倒流，死去的人無法復活。
所以，她要嶺南陪葬。
那個溫柔淺笑的少女終究一步一步，被必成了偏執絕情的模樣。
可厲廷琛還是不甘心詢問了一句：「倘若這一切，真的和你想的不一樣，假如你所恨之人並沒有做過你以為的事情，你還是決議如此嗎？」
孟柒冷笑一聲，只覺得他着迂迴的辯解可笑至極。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裝無辜？還以為他的師門是這天底下的正義？
她揮袖冷道：「成王敗寇，你們既然輸了就要做好輸了的準備。厲廷琛，你輔佐了雲皇這些年，應當明白一個道理——」
她凝着他，一字一句道：「朕是帝王，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話落，她沖外面的人喊道：「來人，送前國師出城！」
厲廷琛忙抬眼看她，卻聽她又說：「我知你是嶺南大弟子，也知你對嶺南情深義重，我會放你回嶺南，然後堂堂正正宣戰。」
「厲廷琛，我們楚家兒女從來光明磊落，我給外祖父報仇也不會墮了他的威名，當然，如今我也不懼怕你們嶺南那些霄小伎倆。」
「你們，好自為之。」
此番話，等同於決裂。
厲廷琛心中那點因為這兩日的親密而存在的奢望瞬間碎了一地。
「阿汐！」
他痛苦喊着，想衝上前，卻被趕來的玄陽子攔住：「厲廷琛，我勸你還是回頭看一看，不想萬箭穿心，最後別纏着陛下。」
厲廷琛的背後，侍衛們紛紛手提弓箭。
可他卻沒有回頭看一眼，玄陽子都覺得有些看不下去，厲廷琛一直以來都被他當做對手，可厲廷琛要是這樣死在寢殿……
嘖，怎麼想都覺得不痛快。
他們這些能人異士，要死就該死在戰場上。
玄陽子把厲廷琛的玄冰笛遞到厲廷琛面前。
又說：「厲廷琛，你可別忘了，你刻從小就是嶺南派培養出來的，你確實要渡生死情劫，可你只顧着自己渡劫，難道就不管你那些同門的生死了？」
「你可別忘了，如今着一堆爛攤子可都是因為你才起的頭。你怎麼著也要回師門報個信，讓他們為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做個準備啊。」
「更重要的是，陛下既然說了趕你走，那一定不會再見你。你若是識趣離開，將來到嶺南戰場上相見，說不定陛下還會高看你一眼。」
厲廷琛終於說話：「她要親自去嶺南？」
「自然，陛下為了給她外祖父報仇，連剖心之痛都能忍得下來，手刃仇人，她怎能不親自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