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的臉一下就紅透了，結結巴巴地解釋：「真的是合租，是女孩子。」
「嗯？」劉諾昱眼睛亮亮的，還是繼續盯着她。
「剛剛是學長……他住我們對面，房子是他介紹的。」孟宛眼淚都快急得流出來了，被誰誤會都行，但劉諾昱不行。
劉諾昱終於收回了視線，人往後一靠，合上眼睛休息。
就在孟宛以為他睡着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了。
「年紀小，不要戀愛，好好上學。」
「知道。」孟宛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劉諾昱最關心她的學業，所以她學習特別拚命。若不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她想一路讀到博。可是她得工作，得賺錢，得養活自己。
「小叔，我想下車。」她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道。
「跟我回去。」劉諾昱眼睛都沒睜開，淡淡地下了聲命令。
行吧，劉諾昱讓她去天上摘月亮，她也會去的！
半個多小時後，車停在了汀瀾大苑門口。這裡是江城最豪華的公寓區，進去會經過四道關卡，就連保安都是身高一八五以上的大帥哥。房價超過二十二萬每平方，最小的套型也有兩百平。
劉諾昱住在最貴最大的那棟公寓樓頂層。
一梯一戶。
直達他的公寓。
孟宛站在門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泛舊的板鞋，有些不敢踏進去。他有潔癖的，踩髒了他的地板怎麼辦？猶豫了一會，她脫掉了鞋，小心地放到了外面的牆根下，進了門又脫了襪子，光着一雙白嫩的小腳小心翼翼地踩到了灰白色的地毯上。
劉諾昱已經走到了客廳中間，扭頭看時，只見她抱着雙肩包，赤着雙足，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廳門口，沒敢跟進來。
「進來。」他揚了揚眉，說道。
孟宛走進去了。
「洗手間在你右邊。」劉諾昱朝一邊呶了呶嘴。
孟宛臉一下就紅了，他怎麼知道她想上廁所？
看着她貓着腰往衛生間跑，劉諾昱的嘴角不禁掀了掀。還和小時候一樣，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五歲的小姑娘，站在漫天的晚霞之下，又纖細又漂亮，烏亮的眼睛像兩顆黑寶石，看他一眼，然後晶瑩的淚水涌了出來，伸着一雙小巴掌抱住了他的腿，委屈地叫了一聲：大哥哥……
從那時候起，謝家就有兩個外人了。
一個劉諾昱，一個孟宛。
他可憐孟宛，就像可憐五歲時被找回謝家的自己。
那時候，謝家人私底下叫他謝野狗。
不過劉諾昱不是野狗，他是一頭能吃人的野狼。他看中的東西，早晚被他吃個乾淨。
孟宛進了衛生間，看着瓷白鋥亮的馬桶犯了難。
想了會兒，她撕了幾片紙巾墊在馬桶圈上，極輕極輕地解決了一下問題。完事後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馬桶，確定沒有弄髒他的東西，這才鬆了口氣。
劉諾昱的潔癖在謝家很出名，當時誰也不能進他的房間，碰他的東西。孟宛是在他床上尿過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當時嚇得差點暈過去。
「出來了。」劉諾昱在外面敲門。進去那麼久，別是掉在裏面了。
孟宛趕緊又檢查了一遍洗手間，洗了手，開門出來。
桌上放着精緻的外賣盒子，香噴噴的。
「是麻辣燙？」孟宛的唾液脈被喚醒，驚喜地問道。
「嗯。」劉諾昱靠在半敞的露台玻璃門上，手裡捏着一根煙，看着孟宛。
「我可以吃嗎，我付你錢。」孟宛坐下，皺了皺鼻子，又聞了聞香味兒。
「先回答問題，在那兒工作多久了？」劉諾昱煙抽到一半，又掐了。
「半年。」孟宛猶豫了一下，誠實地說道：「我和朋友拿了一個紅酒品牌的分銷，那裡好賣。」
劉諾昱：……
「你拿分銷？什麼年代了你分銷？」劉諾昱擰起了眉，不悅地說道。
「我知道，我們現在是線上線下一起做的。這是個小眾品牌，還有雪茄……」孟宛極力解釋，可是看着劉諾昱那居高臨下的視線，又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她本來想說自己現在一個月能掙五千多塊錢了，可五千能買這套公寓一塊磚嗎？
「不說了？不好好念書，你賣什麼酒？」劉諾昱話訓了一半，手機響了。
曲戈打來的。
「喂，老謝，剛剛那丫頭是孟宛？」
「嗯。」
「沃槽，現在長這麼漂亮？水靈啊！別便宜別人，讓我當你侄女婿怎麼樣？」
「滾。」
「你別是想自己霸佔……」
劉諾昱嘴角掀了掀，把手機掛了。
孟宛緊張地看着他，大氣也不敢出。他這種似笑非笑的時候最嚇人了，她小時候就怕他這神情，現在十年未見，更怕了。
「吃吧，涼了。」劉諾昱沉聲道。
孟宛鬆了口氣，打開了麻辣燙的圓飯盒。
這是她喜歡吃的那家愛飯堂的，她有些奇怪，怎麼劉諾昱會知道她愛吃這家的麻辣燙。
「自己找個房間住。」劉諾昱看了一下腕錶，轉身往樓上走去。
公寓是躍式格局，上面有三間房，整個公寓起碼有四百多平。
「我要回去。」孟宛小聲說道。
「駁回。」劉諾昱微側了臉看看她，淡然說道。
孟宛一下就泄氣了，小時候她去求劉諾昱帶她去找爸爸時，他也是這樣說的。
駁回！
孟宛沒敢把麻辣燙全吃完，她吃了一小半，然後老實地把桌子收拾好，打開窗戶散去氣味。站在露台上時，只見前方一片燈海連綿，整個江城盡在眼裡。
她突然就開心了起來，劉諾昱回來了，江城的夜景都跟着漂亮起來了。
等她創業成功，明年畢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孟宛沒去找房間，她就住在客廳沙發上。
一樓浴室有淋浴，她洗了個澡，然後又吭哧着收拾好衛生，完事後又是一身熱汗。她穿的是一件白色基礎款的短T，彎下腰就露出了小半截白嫩纖細的腰。
等了好半天沒聽到上樓腳步聲，劉諾昱一下樓就看到了衣服**半截，露着小半截腰、趴在沙發上做伸展運動的孟宛。
劉諾昱的視線從她的腰往下看，運動褲卷到了小腿上方，細白的腿，直直地繃著。
少女的曲線青澀又玲瓏，和他身邊那些的成**人完全不一樣。
「叮……」
孟宛的手機響了，是越嶺打的視頻。她盤腿坐起來，舉高了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越嶺的臉。
「汐汐你怎麼不回來？」
「對不起啊，我忘了告訴你們了，我今晚不回去。」
「回謝家？你身後是誰？」
視頻上，越嶺歪着身子探着頭看孟宛身後。
孟宛飛快地回頭，只見劉諾昱一身藍灰色睡衣，雙手插在兜里，正看着他。
「是小叔叔。我先掛了。」孟宛臉上一紅，連忙說道。
「這麼晚還打視頻。」劉諾昱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一點半。
哪有正經家的男孩子，半夜還給女孩打視頻的？
「他是擔心我。」孟宛趕緊說道。
劉諾昱有些不高興，抬眸掃了孟宛一眼，低聲道：「去房間睡。」
「我睡沙發就好，早上還要去學校，到時候會吵到你。」孟宛擺了擺手。
「去房間。」劉諾昱重複道。
孟宛只好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說道：「哪一間都行嗎？」
「房間都在樓上，一樓是廚房和運動室。」劉諾昱說道。
孟宛不敢再多問，埋頭往樓上走。
隨便哪一間，那就閉着眼睛選吧。
她在走廊上站了幾秒，隨手推開了一間房。
房間里全是灰藍色調的裝飾，床非常大，孟宛覺得她能在上面練體操。她猶豫了一下，慢步走了過去，彎腰試了一下床墊的柔軟度，然後爬上去躺下。
真舒服啊！
床品是真絲的吧？
枕頭好軟好軟，像雲朵一樣。
還很香！
是劉諾昱身上的味道……
孟宛眨了眨眼睛，猛地坐了起來。劉諾昱這時候就靠在門邊，環着雙臂看着她。
她選了他的房間。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給你恢復原狀。」孟宛趕緊爬了起來，跪在床上努力把床單恢復原狀。
「念汐，」大掌從她身後伸過來，握住了慌亂的手腕，「生份了。」
十年不見了，生份了。
她不再站在謝家門口，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他回來。
她也不會再悄悄給他打電話，央求他給她帶一個包子吃，她好餓。
她的本子和筆用完了，沒有錢買。
她的髮夾和頭繩又被班上的壞孩子搶走了，她披散着一頭絲緞般的頭髮，含着兩泡眼淚看着他……
孟宛長大了，和他生份得很，謹慎地說話，謹慎地走路，連對視都不敢。
「睡吧，你就睡這兒。」劉諾昱鬆開了她細細的手腕，喉結沉了沉。
孟宛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嘴角抿了抿，輕輕地喚了一聲：小叔叔。
「離開謝家，你就不用叫我小叔叔了。」
孟宛張了張嘴，把話吞了回去。
這是不要再聯繫了嗎？
「謝先生。」她埋下頭，小聲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劉諾昱氣笑了，突然伸手往她頭髮上用力揉了一把，「你知道什麼了？好好叫人。」
「謝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