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聽雪沐墨淵》[沐聽雪沐墨淵] - 第9章(2)

等商賈之家,算不得什麼上等玩意,還當自己多大的臉面,學着那些大戶人家的派頭,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衣裳穿鮮亮些,就要被那老虔婆指桑罵槐,平日里連口酒肉都喝不得,這真是難煞我哩。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個桂郎,待我極好,又是有情有義之人,他在金陵有個表兄,正要投靠了去,我思來想去,倒不如跟着他,還有口/活氣可喘。;

;小酒,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底想必也有桿秤,你幫幫我。;

她靜靜的聽着:;娘想要我幫些什麼?;

王妙娘對小酒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

;這些年我攢下的體己錢,都偷偷換了寶鈔,我隨身帶走,剩下的那些頭面、首飾,太招眼的東西,你想法子替我存下來,以後若是有用處,我再來跟你討。;

;喜哥呢?娘走了,喜哥怎麼辦,他歲數還小,娘就不管他了么?;

;你替我照應着他。;王妙娘道,;就當是你報答我。;

水裡的船家七手八腳把沐聽雪從冰冷的河裡撈起來,施家人驚魂未定,一面囔着要去尋人,一面囔着要救人,待沐聽雪哇的吐出幾口涼水,悠悠轉醒,掙扎着伸手去牽嚎啕大哭的喜哥,一家人哪有心思再看燈,女眷們摟着孩子,匆匆回了施家。

婦孺被賊人掠了去,這種事兒在江都常有,這些婦人最後十之是淪落勾欄,尋回來也是條死路,施家人思來想去沒有報官,而是差人偷偷去尋訪,尋了個三四日,沒有消息,也只是個不打緊的礙眼姨娘,收手作罷。

沐聽雪落水受寒,加之心頭痛郁,生了一場大病,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張家夫婦聽聞施家姨娘被搶,未來媳婦兒溺水生病,常遣人來送葯送湯,張圓還偷偷來看她,寬慰她:;甜姐兒放心,姨娘定能找的回來。;

她病弱畏寒,初春里還穿着月白的毛絨小褂,雪白的兔兒毛繞着領口和袖口,看着分外的嬌弱,斜斜的倚着月洞門和他說話,臉色蒼白,怯怯問他:;圓哥哥會不會因此嫌我?;

;怎麼會呢。;他柔聲道,;我打心眼裡心疼妹妹,恨不得親自替妹妹生這場病。;

再一個多月後,暖春三月,檐下燕子啄泥築巢,施家的大哥哥施之問從兩廣回家來。

堂上坐了個極清俊斯文的少年郎君,小郎君尚未及冠,才十九歲的年紀,春柳一般青翠挺拔,瞧着極有擔當志氣。

他將手中茶碗擱下,笑吟吟抬頭看她,一雙偏冷的狹長丹鳳眼卻絲毫不見寒意,溫煦的眼神比暖春更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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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開始更啦~

市井生活,家長里短,重點全在男女主的對手戲上,口味會比較重,新嘗試,不敢說會好看。。。

and男主是個大渣男,洗不白的那種,潔黨打住~

第2章

江都城南哨子橋下有施家宅,黑瓦粉牆,朱門綠柳,佔地頗闊,主家經營着兩間生意興旺的生藥鋪和絨線鋪,每日里有三四百銀子的進賬,雖稱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是衣食無憂,穿金戴銀。

三年前施存善因病故去,留下了兩房妾室,四個孩兒,長子施之問是已逝正妻吳大娘子所生,兩房妾室里,王妙娘生了沐聽雪、喜哥兩個孩兒,李桂娘只有雲綺一女,因主母早逝,三個孩子現都養在施老夫人膝下。

父親亡的那年,施之問只有十六歲,正是個讀書郎,不精世事,聞得父親噩耗,從書院歸家來,見家裡掛起白幡,施家沒有本家幫襯,家中俱是婦孺弱小,里外都要他出面打點,整個家裡忙哄哄亂糟糟,正做水陸道場時,家中鋪子又生枝節,原來鋪面里夥計見主家亡故,多少起了些歪心思,趁亂做亂,絨線鋪里的夥計挾着購生絲的千兩銀票逃的無影無蹤。

這時家中又有客來,施老夫人姓藍,娘家有個壯年侄子名喚藍可俊的,在瓜洲開了個香火鋪,因經營不善,日子過的頗為拮据,聽聞表哥病逝,施家滿堂婦孺幼小,缺個頂梁的男子,故帶着一家妻小,言語上只說幫襯喪事,往江都來投奔施老夫人。

施老夫人喪子之痛未解,見侄兒一家來慰問,藍家夫婦兩人慣能哄老夫人說笑解憂,藍家又有三個孩子,成日家裡頭熱鬧極了,施老夫人便招攬侄兒一家住下。

於是施家三進院落里,後罩房俱挪出來,住了藍家幾口人,施老婦人帶着喜哥兒,搬進了正房,兩個姨娘住了東西偏廂,沐聽雪和雲綺佔了園子西側的小繡閣,園子東側有個單獨的闊綽小院子,指給了施之問,以後娶妻住家,亦是相宜。

藍可俊在施家落了腳,往後再幫着照顧施家的鋪子,常和鋪子里的夥計管事打的火熱,施老夫人原想着施之問聰穎機敏,熱孝之後,仍要送他去書院念書,以後好掙個功名,誰想他脫了孝服後,棄了學問,鑽進了賬房,管起了自家兩間鋪子,自此走了經濟之道,養起了闔家上下幾十口人。

去歲秋,施之問和藍可俊往兩廣去販藥材,回程又在閩地吳越採買茶葉錦緞,因着國喪耽誤了不少時日,施老夫人早已是心急如焚,翹首以盼。

守門的老蒼頭半夜被喊醒,開了家中大門,數人靜悄悄入了府,沒有驚醒家眷,施之問回自己房中歇了兩個時辰,晨起就來主屋拜見祖母,施老夫人見到大孫兒突然歸來,喜不勝喜。

正堂地上擺了不少漆木箱籠,正是施之問和藍表叔從南方帶回來的一些土儀,乾果蜜脯、根雕泥塑,俱是些新鮮有趣的小玩意,細眉細眼的桂姨娘和雲綺正坐在椅子上把玩一套竹雕八仙過海擺件,施老夫人摟着喜哥砰砰敲着個牛皮綳的小手鼓。

沐聽雪見家中諸人都在,都一一問了好,又見堂上的年輕人對她暖意微笑,裊裊上前給施之問斂衽:;少連哥哥。;

少連是他的字。

他也回一聲:;沐聽雪妹妹。;

兩人相視一笑,格外親切。

施之問只比沐聽雪長了三歲,這一雙兄妹的生辰都在臘月里,日子相差不過幾日,每年的生辰都是兩人同辦一桌壽酒,因此兩人關係很是親厚。

沐聽雪滿心歡喜打量自家大哥哥,又說:;大哥哥走的時候只說三四個月,誰知一走就是小半年,家裡頭日日盼着,祖母成日里在菩薩面前給哥哥祈福,到底把哥哥盼回來了。;

她語笑盈盈,眼眸帶光:;大哥哥這一路走的好不好?可有辛苦受累,吃的睡得都好么?;

;好、好、一切都好,多勞妹妹掛心。;他語音清朗,起身打量她,;二妹妹瞧着卻清減了姨娘的事兒,我進門時都聽說了;

沐聽雪聽得此言,慢慢收斂笑靨,鼻尖一酸,將頭半偏,黑睫輕眨,眼裡頃刻噙滿淚水,眼尾瞥見一點銀灰的袍角,眨眨眼,豆大的淚珠沿着面靨滾滾往下砸。

沐墨淵見她低頭悶聲吞泣,微微彎腰,湊近看她,溫聲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一見面又惹你傷心。;

家裡人先前笑看她和沐墨淵親熱說話,又見她轉喜為悲,落下淚來,喜哥兒先是來牽她的手,亦是兩眼泛紅,扁扁嘴,就要咧嘴跟着一道兒哭幾聲。

;我苦命的甜姐兒。;施老夫人見她落淚,上前將姐弟兩人摟成一團,;你大哥哥不過只說一句話,你就哭成這模樣,這樣的喜慶日子,快快收了淚吧。;

又半笑半嗔大孫兒:;你就莫提這事兒惹你弟弟妹妹傷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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