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周遭眾臣紛紛圍了上去。
盛北崢臉色蒼白虛弱至極，只緊盯着下方的報信人，問：「你說什麼？慕小將軍陣亡了？！」
「……是的，慕將軍的遺體將在三日後護送回京。」報捷兵垂聲哽咽。
這一刻，盛北崢驟然心痛難忍。
他的腦海里突然記起在冷宮中的慕傾城，若是她知曉她家最後的血脈也死在了戰場上，她是不是會恨極了他？
一時之間，他痛苦至極捂住頭部，眼底一片血色。
隱月擰起眉頭。
就在這時，前去冷宮的婢女匆匆而來，附耳稟告：「娘娘，慕傾城根本就不在冷宮。」
隱月神色大駭，突然意識到什麼！
慕家那個慕霖她很清楚，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罷了，連兵法都不懂的文人，怎麼可能會領兵打仗？更怎麼可能打敗她南疆國的二十萬大軍？！
這麼說來，恐怕去邊疆領兵的人是——慕傾城！
而所謂的那個戰死邊疆的慕小將軍，恐怕也是慕傾城！
慕傾城死了，盛北崢的蠱毒也在逐漸解除了！
意識到這點的隱月，匆忙上前來扶住他：「陛下，您重病……」
「別碰朕！」盛北崢陡然推開了她，眼底滿是陌生與嫌惡。
隱月被推得踉蹌幾步，忙跪地：「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擔憂過切。」
可她低下頭時，眼底卻閃過一抹濃切的狠意。
既然移情蠱要失效了，自己或許該想想別的辦法。6
太醫湊上前來，替盛北崢施針止痛。
待那痛意緩解。
盛北崢當即推開面前的人，趔趄着往前就朝外走去。
「擺駕鳳儀宮！朕要去看皇后！」
可這話落地，周遭卻是一片寂靜。
許久，身旁的掌事太監上前提醒：「陛下，您忘了，鳳儀宮如今空空，後宮無後，您下旨要立淺妃為後，現下就差封后大典了。」
這話聽在盛北崢的耳里，分明每一個字他的腦海里都能有對應的記憶。
可他卻異常覺得陌生。
他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段時間對慕傾城都做了些什麼！
好似有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揪起他的心口，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怎麼會這樣……
他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害死了慕家父兄，將本就時日無多的慕傾城罰了杖刑，將她打入冷宮……
一樁樁，一幕幕。
每件事都是他親自做的，可他卻感到異常陌生。
陌生到他都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如何想的……
身側太監上前問：「陛下，您是要去冷宮看望廢后卿妃嗎？」
慕傾城，如今只是冷宮的一名廢后。
盛北崢光是想到這點，心口就疼得發緊。
他記起自己跟慕傾城上次見面的場景，是她瘦弱不堪地接受着他的折磨。
想到這點，他哪裡還有勇氣去找慕傾城。
「罷了，不去了。」
盛北崢落步回了龍榻，思慮片刻，他當即下令：「傳令下去，慕家護國有功，賜忠烈牌匾，追封慕霖為忠烈大將軍！三日後，慕家軍英烈歸來之日，將卿妃接回鳳儀宮，至於立新後之事——」
提到這裡的時候，他眸色驟然一冷，掃視過隱月和左丞相身上。
「延後再議！」
此話一出。
太師一行人當即伏地大呼：「陛下英明！」
只有隱月和左丞相臉色皆一變，但卻什麼都不敢說，只能低下頭應承。
慕家軍遺骨歸來，城中百姓紛紛自發為他們穿上素衣。
領頭的黑棺前方印着大大的『慕』字。
盛北崢親自在城門接棺。
慕家人在梁婉的帶領下身穿孝衣從慕府而來。
百姓自覺替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盛北崢抬眼看去，卻是瞳仁驟縮。
只見梁婉身旁那位手捧牌匾的少年，竟是慕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