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只愛她人食言了》[那個說只愛她人食言了] - 第5章(2)

,他盯着江梨,見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平淡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心臟彷彿被只大手攥住,一點點收緊,就要喘不上氣。
他去拉她的手,眼眶紅了,語氣也卑微下來:「是我錯了,我真的沒有想逃婚,我只是想去把胡念芹趕走,我怕她破壞我們的婚禮……你原諒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然而江梨冷冷拂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她說:「不好。」
陸非池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有一天課間,他和幾個男生靠在樓梯間偷閑說話,其中一個打趣他:「非池,那江梨是不是你家給你找的童養媳啊?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嫌煩。」
那時的陸非池其實是喜歡江梨的。
但年少時莫名其妙的自尊讓他別開眼:「你亂說什麼?是她非要跟着我,趕也趕不走……」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江梨正好從樓上走下來,與他對視。
兩秒後,江梨眼角一紅,轉身就走。
陸非池下意識就想追上去,但餘光瞥見其他幾個人還在看着,他一咬牙,佯作不在乎的擺擺手:「女生就這樣,麻煩。」
幾個人都笑起來,只有劉陽澈在上課鈴響的時候,對他說了句:「你不該這麼對阿梨,她會傷心的。」
等晚上陸非池再去江家想道歉時,江梨已經不肯見他。
後來一個月,她不再和他一起上學,中午也不和他一起吃飯,就連他放軟態度求原諒,她也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那久遠的一幕與此時眼前江梨離開的背影漸漸重合。
但這次不同。
陸非池突然就意識到,這一次,江梨不會回頭了。
而劉陽澈不知怎麼,似也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他看着陸非池,一字一頓:「我說過,她會傷心的。」
陸非池喉間一哽,心狠狠沉下去。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從陰影處衝出來,緊接着一道寒光閃過。
「江梨!你怎麼不去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陸非池和劉陽澈都沒反應過來,匕首就抵上了江梨的脖頸。
胡念芹面容扭曲,一手鉗住江梨的肩,一手握着匕首,尖刃劃破江梨的皮膚,一道血流流下來,染紅婚紗。
「胡念芹!」
「放開她!」
陸非池和劉陽澈同時開口,身體緊繃,卻都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胡念芹,下一秒被劃開的就是江梨的大動脈。
江梨卻很快冷靜下來。
她深吸了口氣,側眼看向胡念芹:「胡小姐,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你喜歡陸非池,不管是喜歡他的人,還是他身後的陸家,如今我已經和劉陽澈結婚,你都有機會嫁給他。」
她三兩句將胡念芹心中所有的齷齪揭開,胡念芹眉心狠狠一跳:「閉嘴!你懂什麼?!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如果你不醒來……如果你不醒來!」
她手上用力,江梨的血如注傾流。
陸非池心一緊:「胡念芹!把刀放下!你瘋了嗎?!」
劉陽澈同樣驚懼:「阿梨,不要激怒她!」
可江梨就像沒聽見,繼續淡聲說:「如果我不醒來,你就永遠只是我的替身。」
「胡小姐,你真的覺得陸家會放任陸非池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嗎?」
「陸伯父陸伯母早知道你的存在,他們默認你待在陸非池身邊,是為了他們的兒子能重新振作,不再因為我頹廢傷心,而不是因為你特殊。」
「不是你,也會有別的女人。」4
胡念芹每聽一個字,渾身就顫抖的更厲害一分。
替身。
這三年來,她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說自己是江梨的替身。
江梨是誰?
她剛到陸非池身邊後,無意間聽到這個名字,花了很多時間打聽,才在南城醫院的VIP病房裡見到這個名叫江梨的女人。
看清楚她的臉的那一刻,胡念芹通體冰冷。
像,太像了。
自己和江梨,不說完全像,也有八分。
怪不得每次她陪陸非池去見他圈子裡的朋友時,他們總會打量她,然後露出幾分戲謔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胡念芹真想給陸非池打電話,說自己不幹了,說自己不願意成為一個替身。
可看見江梨就靜靜躺在那裡,面色蒼白,連呼吸都要靠機器維持,她心裏又覺得江梨可憐,也覺得嫉妒。
有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人奮鬥一生,也看不見通往羅馬的一條路。
但現在,她就站在這條路上。
胡念芹在小鎮里出生,在小鎮里長大,母親被父親打罵了一輩子,卻連還口的勇氣都沒有。而她,因為是個女孩,自小就被鎮上的人指指點點。
她拼了命的讀書,拼了命的考上一本學校,拼了命的從小鎮逃出來,擠進大城市的隊列。
她不可能拋棄現在擁有的一切。
替身又怎麼樣,反正正主成了植物人,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但沒想到,江梨還有醒來的一天。
或許也不是想不到,畢竟江家和陸家財力豐富,給江梨用的最好的醫療器材,最好的葯,最好的醫生,他們從來沒放棄過江梨。
只是胡念芹不願意去想,她缺少面對現實的勇氣。
她把自己放在「江梨不會醒」的這個假設里,自欺欺人的過着一天又一天。
江梨醒來那天,她和陸非池正在美國。
她在他身邊三年,第一次見他紅了眼眶,亂了手腳,甚至去掐自己確定是不是在做夢,恨不能馬上飛回去。
胡念芹在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個替身。
一個荒唐,可笑,比江梨更可憐的替身。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江梨在知道她之後的態度。
別說大吵大鬧,江梨就連一句質問都沒有,她那樣處驚不變,那樣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胡念芹這才看清兩人之間的差距。
她就算是替身,也是個劣質的替身。
想到這兒,胡念芹心裏恨意更盛。
她垂眼看向江梨,聲音輕飄飄的問:「反正我也要失去一切,你那麼高貴,有你陪我,我也不算虧,是不是?」
陸非池和劉陽澈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江梨卻抬手,掌心輕輕覆上胡念芹發抖的手臂:「胡小姐,用自己的前途去換我一條命,不值得。」
胡念芹嘲諷笑出聲:「怎麼不值得?你可是江家千金,江氏的掌舵人,而我……」
「你很差嗎?」江梨打斷她,語氣平靜,「據我調查所知,你是南城大學經濟系的第一名,你拿過很多獎學金,得過很多獎,畢業後也是第一錄取到陸氏的。」
「這樣的成績,就算你離開陸氏,也會有一個不錯的未來。胡小姐,你真的捨得放棄?」
胡念芹狠狠一顫,眼裡有淚光閃過。
可臉上嘲諷的笑意更深:「未來?現在這座城市裡還有誰不知道我和陸非池的事?沒有公司會接納我了……」
「江氏。」江梨目光平靜,一字一頓,「如果你願意,可以來江氏。」
此話一出,別說胡念芹,就連陸非池和劉陽澈都愣住了。
胡念芹獃滯幾秒,拿着匕首的手臂慢慢垂下,她去看江梨,見對方的神色沒有半點戲謔玩笑之意,眼露茫然:「為什麼?你……你不恨我?」
眼見那利刃離開江梨,陸非池和劉陽澈同時一個箭步上前,一個去抓住胡念芹的手臂奪下匕首,一個將江梨護在了身後。
但江梨輕輕拍了下劉陽澈的肩膀,示意他沒事,然後再次看向胡念芹,說:「說實話,我的確恨你,我恨你擁有陸非池的這三年,我卻空白。但是——」9
「胡小姐,錯的不是你,我分得清。」
陸非池聽到最後這句話,手背狠狠一顫,忽然感覺到一陣從心臟傳到四肢百骸的抽疼。
錯的是他。
胡念芹沉默下來,盯着江梨沒有說話。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江梨之間的差別並不是一星半點那麼簡單,而是雲泥之別。
江梨的氣質和修養,倚靠的是江家良好的家教。
江梨的眼界和格局,依仗的事江家富裕的生活。
她比不上。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