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掃完碼。
男生抬頭：「學姐給個備註唄。」
蔣墨蘇又笑了，說：「我是你新輔導員。」
男生：「……」
「這麼熱的天還打球呢？」蔣墨蘇看看他的臉，又看看不遠處的便利店，「老師請你喝飲料吧。」
她也是想趁機打探打探這一屆學生的情況。
男同學說：「老師我請你喝吧，剛剛不好意思啊。」
蔣墨蘇跟着他一起進了便利店，隨手拿了瓶蘇打水，她是老師，當然不能讓學生付錢，搶先一步去了收銀台。
收銀台收銀的是個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壓得極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頜線。
蔣墨蘇看了一眼，就頓住了。
繼而眼神複雜，這是她第一次見棉程歡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樣，也是第一次看他做這種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個矜貴的公子哥。
018
棉程歡掃完兩瓶飲料，說：「十一塊五。」
男同學道：「這個是我們專業那個溫湉的男朋友。」
蔣墨蘇斂眉「嗯」了一聲，默默的給他掃了碼。男人也一句話都沒說，一副高冷樣。
她幾乎是立刻轉身走了出去，男同學跟在她身後說：「別看他就是個收銀的，但他對溫湉特別特別好，溫同學家裡情況不好，不給生活費，這個男人就兩班連着上，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都不休息的。老師，你不會看不起他吧？」
「沒有。」蔣墨蘇喃喃說，「這麼有責任感的男人，我怎麼會看不起他呢？」
所有人都以為棉程歡跟溫湉分手了，結果他們好好的，過着苦日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她差不多猜到溫湉為什麼經常晚歸了，棉程歡下班晚，她大概是去給他洗衣服整理東西去了。
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很和諧不是？
她頭一次發現，棉程歡原來這麼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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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棉程歡的事，蔣墨蘇沒有聲張，也沒有再次去過學校的便利店。
只是她每次路過，都能看見溫湉或進去，或出來，唯一沒有區別的是她臉上的笑容，那種滿足現狀、安逸的笑容。
蔣墨蘇每次只看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她已經很久沒這樣笑過，看見了這樣的笑容總是羨慕，還有滿腔心酸。
好在工作漸漸繁忙起來，她路過便利店的次數變少了。
蔣墨蘇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偶爾處理處理同學的事情，比如溫湉晚歸次數過多，最終被通告批評。通批過多，影響獎學金的申請。
這對於好學生溫湉來說，無疑是天打雷劈。上課在教室里哭的昏天黑地，幾乎緩不過來。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傳到了棉程歡耳朵里。
於是蔣墨蘇這天下班，看見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的棉程歡，他居然主動來找她，站在她辦公室門口，穿得很隨意，說：「替我幫幫她唄。」
她站着沒動。
「她這幾天特別難過，我哄不好。」他聲音有些沙啞。
蔣墨蘇低聲說：「我沒做過去消除通批的事，做了，對其他學生不公平。」
棉程歡低頭看着她，說：「蔣墨蘇，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幫她一次吧。大學裏面這種很多紀檢部的同學自己都能銷。」
可是他們之間……還有情分嗎？蔣墨蘇想。
她完全可以恨他，她只是心軟，恨不起來。她還有點善良，也不知道是不是愚善，不然她又怎麼會總是吃苦。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一旦幫了她，就會有其他學生，背後會講我的閑話嗎？」她盯着他，「會有學生，會覺得我不配為師，沒有師德。」
蔣墨蘇站在這個位置上，就不想讓學生失望，她不會做對不起這份職業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有我的原則，真沒辦法幫你。」
棉程歡點點頭，沒勉強她：「行。」
他應該很忙，學校是個人流非常大的地方，便利店那邊他估計沒辦法走開很久，很快就轉身離開了。
蔣墨蘇盯着他的背影，估計他身上那件短袖的價格應該不超過五十塊。
兩分鐘以後，蔣墨蘇去了停車場。
她過着跟往常一樣的生活，回家吃完飯，在房間里看了下最近學校的活動安排，就去給顧澤元打電話了。
學校當然不準帶手機，但顧澤元保證只在跟她打電話的時候用，蔣墨蘇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臨近高考，他的狀態不太好，畢竟是關乎一輩子的大事，顧澤元也有點緊張，每天睜眼閉眼都在擔心：「南初姐，你說我要是考砸了怎麼辦？」
蔣墨蘇平靜說：「沒事，大不了去搬磚。」
顧澤元不太認可：「問題是我這麼細皮嫩肉，工地不一定要我。」
蔣墨蘇莞爾：「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別擔心好好考就行，你最近這狀態考個大專沒問題的。今天在學校有發生什麼沒有？」
顧澤元每天說的也就是吃吃喝喝的事情，至於今天又有女生寫情書給他，他隻字不提。
他行情很好，情書這玩意兒平均每個星期就能收到一封，但他一次都沒跟蔣墨蘇說過。
「那你覺得，我報哪個學校好？」
「到時候看成績再說吧。」
顧澤元頓一頓，說：「你說我考a大怎麼樣？」
蔣墨蘇皺起眉。
「你是不是覺得不可能？」顧澤元說，「可是棉程歡當時成績不是跟我八斤八兩么，他都能考上985，a大就是個雙非。」
棉程歡雖然不是讀書那塊料，但是那一年很拼，蔣墨蘇偶爾一兩點回家，他房間的燈也還是亮着，而早上五點多就在家門口早讀了。蔣墨蘇跟他認識歸認識，不過那會兒還不算熟，只從身邊的人嘴裏聽到過，他是個紈絝子弟，憑藉著一張俊俏的臉，在圈子裡吃得很開。
她當時覺得紈絝子弟這樣努力很是新奇，就給他送了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蔣墨蘇一個寄養在宋英芝家裡的孩子，是融不進他們圈子的，她並沒有想過他會回應。
但當天晚上，棉程歡就進了宋家，那張臉格外精緻，顯然是收拾過，他彎着眼角，燥熱的天氣之下臉蛋熱得有點泛紅，他說：「南初姐，謝謝你的卷子，要來我家吃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