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城》[逆光之城] - 第4章 黯神星夜:結螺

「胸鯨游虛冥,掌馬落銀河。

浮游搖古光,凰龍宗萬族。

比之天地多不足,比之往未尚有餘;

成也敗也非朝夕,萬古名聲待後評。

——《平盛調》」

星官·天槍.結螺星域.顯聖軍駐地.滄玥海舊礦區

穹宇遼闊,觸不及邊界的那些星光,是無數紀元來不解的隱秘。

環繞紫薇垣的眾多星官中,北斗天槍多珍稀礦脈靈材。這裡常年駐紮着成編製的天神族軍團「顯聖軍」,他們夜以繼日地開採着,以滿足天神族宛若黑洞的巨量需求。哪怕如此,也只是局限於人力的窮盡,滄玥海天然的礦石儲量遠遠能供應目前需求,以目前的產能,甚至供給十萬億宇宙紀都有餘。

結螺,是一種純水璇紋螺,對水質要求極苛刻的同時,對水質也有着不可思議的凈化能力。結螺僅適應富含靈氣且清澈無垢的環境,而且僅見於結螺星域——這片被讚譽為「藍寶石之眸」的宇際凈海聖地。

結螺星域,偏遠星域中原本默默無聞的一個普通星域,也因為結螺,得到了載入天神治世族史的美譽。

結螺星域是一片宇宙中的汪洋,不知什麼原因傾瀉而下的巨量碧水,將整個星域淹沒包裹住。從宇觀的視角遠遠看去,結螺星域像是一團緩緩波動的水球,包裹着無數大小的青礁黑石,如點綴着鳳眸,幽深綺羅。

結螺星域海洋面積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僅有的陸地面積,還是每隔固定周期才會因為恆星間潮汐作用,裸露出的擱置較淺的荒蕪星球。這裡的星球原是沒有生命的死星,荒蕪死寂,反倒是無盡碧水帶來了生命的昌盛。

結螺生活之處不多,遍布結螺星域各處水質最好的水域,水域面積極廣,水域極深,可以落足的地方有很多,不用爭搶。結螺是一類安分守己的慵懶動物,祂們不爭不鬥,在漫長的安穩生活中,用於鬥爭的尖銳器官也幾乎退化了。

結螺習性慵懶,不願隨波逐流,安安靜靜地蝸居在深水的礁石壁上,祂們喜愛附着在任何可以固定的地質突出。結螺將身形藏匿在暗處和罅隙里,不為光線所照,然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吸收捕食洋流中的養分——不僅是營養物質,還有從礦脈中泄漏流出的珍稀礦物——擴展加固自己的小螺屋。

結螺的壽命上限,一直是個謎。結螺生長自十年起步才能成材使用,十年以下的都屬幼年體,幼年體還有小範圍的移動,少有單單牢附住在一處就不動換的。

結螺的價值,是這片星域值得天神族派遣重兵把守的主要目的之一。

結螺擁有與小小的身形大不相符的內部空間,作為天生的空間法則的寵兒,螺身自然有空間法文。鴻蒙世之前的幼年天神們佩戴所用的儲物器皿,便是以結螺為主材,輔以結螺星域原產礦石銘刻祭煉。

結螺生性自傲,無法被養殖,祂們生於天地自然,尋求自由清澈的水域。

常見的十年生結螺,只有石榴籽大小,常工制耳環戒指的小飾品;百年生的結螺也不過手指葡萄大小,用作發簪手環串飾之類;千年生的結螺有蘋果大小,多嵌於腰帶衣襯作掛飾。

至於萬年生的結螺,除卻多年下來被發掘祭練的,野生的現已蹤跡罕見,早已絕跡,因為對環境的過度苛刻,因為天敵的針對,因為……

種種原因使得結螺隨着體型越大,生存壓力也隨之劇增,其本身的柔弱不爭,使得面對天災外禍的生存可能幾乎為零。至於傳說有生靈見到過的,體型大如葫蘆,色澤純凈的數萬年野生結螺,大多都是捕風捉影,只可當做趣聞取樂,不可盡信。

「撲通~」

水花濺起,一道矯健如魚的身影,逆着波盪的海面快速下潛,眨眼間已下降了百來米,無視了可以把鋼鐵壓成薄片的水壓,徑直扎進了暗無天日的深海處。

指點眉心,眸生金光,照亮周身範圍,仔細在黑暗中察尋。許是一個時辰,許是兩個時辰?四周入眼都是藍色的海水,緊緊地壓迫着胸腔,時間久了也感到壓抑憋悶。這個深度已經沒有海面折射下來的光亮了,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難以判斷,堅逾山嶽的毅力支持着他不知疲倦地重複着排查。

修長的手指射出金絲靈力伸入巨石底、狹縫中,謹慎地探索着,不多時收回,已多了一個大如葡萄的結螺,沒有光澤,花紋銅綠。似是還算滿意,將其收入腰間布囊,四下又盡數摸索了一番,卻再無所獲,知是自己貪心,只好作罷,悻悻然地手捏法決,便飛游浮了上去。

海面十餘米的上空,一位天神侍女着嫣紅侍女服,撐着青蘿紙傘,立於祥雲之上,她神色平淡,靜如立荷,柳眉微蹙,似心有憂慮,海面上水汽蒸騰,襯得仙境一般。

波濤起伏的海面,如搖床晃晃悠悠。

不遠處海面,一道青衣身影「唰地」破浪而出,青衣飄逸,迎風鼓動,竟無絲縷沾水,身形觀為男性,細細看去卻被容顏驚艷。他貌勝潘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嘴角噙着淡笑,從容地虛空踏步走上祥雲。

侍女走上前,自然得將男人納於傘面陰影下,右手青蔥手指拿着疊好的絲帕,給男人擦着並不存在的汗水,安靜地整理他凌亂的衣裝。男人身高二米五左右,卻仍比身邊的侍女矮上半頭,所以侍女還是很輕易地舉着紙傘,男人獻寶似的晃了晃腰間的布囊,磁性的聲音帶着喜悅道:「羨兒,這次收穫還是有的。可見經過abc 年的修養,這片水域已經能承受再次播種結螺了,想必大哥聽聞,也能緩解一些壓力吧。」

說罷輕輕握住絲帕素手,侍女微微一顫,觸電般試圖收回,卻不得而終,鳳眸微抬,恰好對上了男人炙熱的眼神。侍女心頭湧起莫名的情愫,果斷地放棄了絲帕,將手抽了回來。

看到侍女暗示拒絕的行為,男人也沒有惱怒,只是拿着絲帕,端詳綉在一角的赤色海棠,嗅着經手過少女柔荑,沾染的似有若無幽香。看着男人孟浪的言行,侍女眼中浮現一抹羞惱,但素日受慣了欺負,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佔得了便宜,便暗自生氣。

殊不知這一番神情,在男人看來倒是嗔怨的小女人狀。興緻得償,也不難為心愛的侍女,在女人憤恨的眼神中,自然地將絲帕塞進衣襯裡。

無視了侍女欲要殺人的眼神,男人詢問道:「羨兒,危月高尊什麼時候到訪?大哥讓孤近日前去接風洗塵。呿,倒不是孤好背後嚼舌根,大哥遭挫折導致道心蒙塵,偏趕上這時候,偏是這女人來訪,真是麻煩事一堆!」

聽着男人的抱怨,羨兒嘴角微翹,但語氣透露着淡淡的怨懟,道:「三太子慎言,哪怕尊貴如您,也不能輕易在背後詆毀北方玄武星官,萬一為人口舌,也是一樁瑣事……」

羨兒毫不顧忌地直懟,也道出了男人的身份。

這位集萬千寵愛關注於一身,是無上權力的化身,萬萬人之上的存在。男人側目傾聽,嘴角也帶着笑容,修長的食指輕點侍女的朱唇,惹得女人面頰飛起兩朵胭脂雲,清晰的思路霎時間亂作一團,卻是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三太子仰頭貼面,對着侍女晶瑩小巧的耳朵,戲鬧般呼氣道:「羨兒這是,擔心孤嗎?孤好開心啊。羨兒心中,還是藏着孤的,什麼時候羨兒心中能滿滿的,都是孤呢?」

海棠仙子全身一個激靈,額頭一片黑線,巧妙地用怒氣掩飾住一些莫名的情愫波動,輕敲了三太子靈台穴一下,如同柳絮拂過,沒有什麼力氣。語氣不善地警告道:「如果愛,請深愛。三太子請自重,不然下次,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懲誡了。」

三太子聳聳肩,遠離了海棠仙子,稍微收斂了痞氣,一道悠悠飄來的聲音,卻讓他突然僵住了。

「危月高尊,昨日已經抵達『龜霧海』海域,現在應該正在四處逛覽。」

三太子的神氣,一時間如烈火遇寒冰,咻得就萎靡了。他面帶驚訝,不解地問道:「昨日?羨兒為何不告知孤?羨兒不乖哦。」

看見羨兒又舉起了拳頭,三太子連連後撤,賠着笑臉。

海棠仙子沒有好氣的解釋道:「危月高尊的具體行程,婢已於五日前講述得,一!清!二!楚!是三太子殿下,非要潛水找尋結螺,婢勸告無果,已經將前文後續都稟告給了危月高尊,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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