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血腥氣襲來，差點吐出來，我用手絹捂住了嘴。
「白首不相離。」
沈白語氣依然慵懶。
我好一會兒才緩解噁心，問：「什麼？」
「四姑娘手帕上這行『白首不相離』，是狀元爺寫的吧？」
「是。」
我彷彿聽到了杜昭對我許的那一個個山盟海誓。
「又又，待金榜題名，我便三書六聘娶你過門，絕不生二心。」
沈白繼續說著：「杜昭是令尊門生，家境貧寒，寄居貴府受盡白眼。
只有四姑娘你見他可憐，接濟他，讓他買書買葯。
你嫡姐羅念嬌本瞧不上他，但見他一朝躍龍門，便想毀婚約嫁與他，於是她勾引杜昭，他沒抵制住，二人廝混在一起，我說的對嗎？」
我沉默不語。
「杜昭忘恩負義，始亂終棄，四小姐恨他嗎？」
我沒有回答，他繼續說：「『白首不相離』的上一句，是『願得一心人』。」
我終於開口：「大人想說什麼？」
沈白一掃慵懶，聲音變得凜然。
「四小姐，杜昭的心臟，被掏走了。」
我沉默很久：「所以呢？」
「四小姐昨夜在何處？」
「你懷疑我？」
「男歡女愛，因愛生恨，一念成魔，不稀奇。」
我苦笑一聲，伸手扯掉矇著我眼睛的絲帶。
圍觀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兩隻沒有眼珠子，空蕩蕩的眼睛想必很可怖吧。
我壓抑地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喘不過氣，笑得又咳出了一口血。
「大人，您看，我是瞎的。
還有，我已時日無多。
我娘在我十四歲時不知所蹤，我說起來是庶小姐，其實只是在這裡自生自滅，寸步難行，您覺得我能對杜昭做什麼？
至於我昨夜在哪兒，您去問羅念嬌，她最清楚。」
我轉身扶着牆離開，我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垂着頭輕聲說：「大人，您見過真正的黑暗嗎？
彷彿沉到海底，壓得你喘不過氣的黑暗。
拚命呼救，卻無人回應的絕望。
像您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沒感受過的吧？」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攔住我，有下人小聲對他說：「大小姐昨夜吩咐我們把四小姐關進柴房裡…」昨夜羅念嬌為了跟杜昭廝混，讓下人把我關進柴房。
就在他們濃情蜜意之時，我在柴房裡感受徹骨寒冷，發著高燒，咳了死去活來，終於昏死了過去。
我推開門，走進房裡，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