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霜陸乘風》[喬霜陸乘風] - 第4章(2)
手腕上淌出的鮮血蔓延着,浸透了那相冊。
而那被血染紅的照片上,喬霜和陸乘風兩人都笑着,滿眼愛意……
陸乘風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鮮血,竟然可以這麼紅。
那蜿蜒的血跡,絲絲縷縷,像一道魔咒,觸及他的鞋底,讓他無法動彈。
他咬緊牙關,看着面前無聲無息的女人,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當分別如此相近之時,陸乘風終於知道,他從未想過,喬霜會離開自己。
人在驚慌到極致,竟是漠然的冷靜。
直到管家匆忙而來,看到這一幕臉色煞白,幾乎當場暈厥,足足過了一分鐘,他轉頭對下人喝道:「叫救護車,快!」
這一聲冷喝讓陸乘風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步,將鮮血淋漓的女人抱在懷裡,靜靜的蹲在那裡,不作聲,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喬霜的血,一點點涼下去,不再流動,陸乘風向來一塵不染的身上,被血跡染得不成樣子。
男人半跪在那裡,像是來自亘古的頑石,風一吹,便能消散而去。
管家站在一邊,卻也知道現在說任何話,都是徒勞。
只是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救護車的聲音逐漸逼近,陸乘風終於有了動作。
他動作極輕柔的將喬霜抱在懷裡,一步步朝着門口走去,將懷中人放在擔架上,沉默着坐上了救護車。
看着醫生給喬霜套上氧氣罩,護士不斷的在確定她的情況,陸乘風坐在那裡,看着眼前的兵荒馬亂,只覺得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曾經清冷絕色的喬霜,受萬人追捧的喬霜,被他愛到了骨子裡的喬霜,靜靜的躺在那裡,生死不知。
少年時他對喬霜有多愛,現在便有多後悔。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的原因,她還是那個夏家小姐,會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是他,得到了不懂珍惜,放任她從雲端跌落塵埃。
是他,在外看慣了別人的吹捧和崇拜,起了要試探喬霜能愛他到什麼地步的歹心。
是他,抗不住誘惑,將那個如清優閃耀,夜空長明的喬霜,變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冰冷湖水。
如果他能和何嬋早點斷了,喬霜怎麼會有被人找上門指着鼻子罵的經歷。
如果他早些發現喬霜的不對勁,又怎麼會直到她失去記憶,才明白自己的心。
可那麼多如果,都不會成真。
護士和醫生略帶焦急的神色,讓陸乘風猛然意識到,喬霜,也許真的要離他而去。
醫院門外,陸乘風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身體里的悔恨和惶恐,以及害怕喬霜再也不能睜眼的絕望,化作無數負面的情緒,在他心上撕扯噬咬,痛到無法呼吸。
喬霜,你別離開,我真的知道錯了。
陸乘風抬手捂住眼,曾經冷漠不耐的男人,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男人,此刻竟抽動着肩膀,無聲哀嚎。
管家靜靜的站在不遠處,他讓人攔下了所有媒體,必要時刻,激進的手段並無不可。
他看着喬霜和陸乘風一起長大,步入婚姻的殿堂,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一個躺在手術室生死未明,一個在眼前拋下所有包袱,痛不欲生。
世事變幻無常也無測,沒人想到,曾經的一對璧人,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手術室的門開了,陸乘風轉頭看去,眼裡,是無盡的希冀。
可管家在旁,看着醫生的神色,心裏驀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很抱歉,我們已經儘力搶救,但病人已無自主性呼吸,腦電波消失……」
陸乘風周身的光,好像一瞬間被吞噬殆盡,再熱烈的陽光,也照不亮他片刻。
沉默了一會,他艱澀的出聲:「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我們只是用藥物和呼吸機維持着病人的最後生機,一旦失去這些支撐,病人便會死亡。」
「蘇先生,您需要做決定了,是繼續維持,還是讓她安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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