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抽疼。
他恍然想起那天魏婷漫跟着救護車出去救人，倔強着給人做着心臟按壓。
她總是那麼善良，不肯放過每一個生命。
「只是小妮的爸爸在外打工，好幾年都沒回來了，她媽媽前年又因為癌症去世了，現在她就跟她奶奶住着。」
楊釗心裏是止不住的擔心。
雖說小妮奶奶年紀還不算太大，但是雙眼都看不見，如果小妮出了什麼事，她也沒辦法幫忙。
秦晚川跟着楊釗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了小妮家。
一個泥磚瓦房，屋頂破了洞的地方蓋着一層尼龍袋，上面鋪着幾片樹皮。
幾捆柴橫放在家門口，門外一顆李子樹上晾着幾件洗的都已經有破洞的衣服。
這裡幾乎每一處都在顯示着這個家庭有多艱難。
楊釗叫了幾聲，不見有人回應。
兩人有些不安，連忙跑了進去，卻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倒在地上。
秦晚川連忙半跪了下去，探了探鼻息。
呼吸微弱。
他讓楊釗去找小妮，自己給小妮奶奶做急救措施。
楊釗快步跨進房間，只見小妮躺在床上，臉頰通紅，呼吸沉重。
「小妮！」
他叫了兩聲，將手覆在她額頭上，體溫燙的嚇人。
秦晚川將呼吸正常的小妮奶奶扶起，輕輕地放在椅子上後立刻走進房裡。
「傅醫生，小妮在發高燒。」
楊釗心急如焚，小妮身體本來就不好，而且也不知道她已經燒了多久了，如果她出了事，老人家估計都要哭死了。
秦晚川冷靜地給小妮做了檢查，臉色猛地一變。
「得趕緊送去醫院。」
小妮已經昏迷不醒，如果是一般感冒引起的發燒也算好的，一旦因為其他細菌病毒等感染，問題一定嚴重的多。
以這裡的醫療條件，小妮肯定難得到救治。
楊釗立刻去聯繫村裡唯一有一輛電動三輪的人，秦晚川給小妮做着簡單的退燒處理後，和楊釗把她送去了鎮上醫院。
在得知秦晚川身份後，醫生立刻同意了他進搶救室。
好在送的及時，小妮脫離的危險。
秦晚川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朝楊釗道：「你先回去吧，告訴小妮奶奶讓她不要擔心，我在這兒陪着她。」
病房。
秦晚川坐在病床旁，看着眼前不過八歲的小妮。
她小臉紅紅的，一頭剪得亂七八糟的枯黃頭髮，她個子比同齡人要瘦小很多，他知道這些都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所致。
他目光一沉，心底漫起一股傷感。
八年前，魏婷漫或許對這個突然降生的小生命滿懷喜悅。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安排，八年後，他來到了這裡，看到了小妮。
如果小妮因為送醫不及時而喪命，魏婷漫一定會很傷心。
也許她又會自責，一個人默默地流淚……秦晚川吸了吸酸澀的鼻子，掩去眼中的悲戚後起身走出了病房。
這時，醫院的王主任走了過來。
他伸出手：「您就是桐城安和醫院去A國援助的領隊秦晚川傅醫生？」
秦晚川和他握了握手：「嗯。」
王主任眼底噙着幾分激動，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你們真的是我們醫生的好榜樣。」
他說著，忽然嘆了口氣，「還有顧醫生，真的太遺憾了……」第二十四章 黑白分明聽了這話，秦晚川愣了愣：「您認識她？」
王主任感嘆道：「八年前見過，她那時候還是個學生，跟着她的導師去蘆雲村義診，在這裡也做了半個月的醫生。」
說著，他紅了眼：「她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也是個善良的人，但沒想到她卻犧牲了……」這番話又勾起了秦晚川心底的傷痛，但他並沒有哭。
「聽傅醫生的語氣，您也認識顧醫生？」
王主任問道。
秦晚川垂眸：「她是我的妻子。」
聞言，王主任一怔，眼眶更是一澀，卻什麼也沒有說。
他感嘆世事無常，但是更敬佩魏婷漫的無私和秦晚川的深情。
和王主任聊了幾句後，小妮醒了。
秦晚川忙走了進去，可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時，腳步一滯。
小妮的眼睛和魏婷漫太像了，乾淨純粹，如同一塊無暇的白玉。
小妮見眼前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叔叔，對陌生人本能的羞澀讓她縮了縮身子。
秦晚川回過神，努力讓自己暫時忘記魏婷漫。
他走了過去，放輕了聲音：「你叫小妮？」
聞言，小妮眨了眨眼，點點頭。
秦晚川坐了下來：「不要怕，我是學校里的醫生。」
小妮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手背上的針，有些無措：「我想回家……」她幾乎沒出過村，離開了家，離開了奶奶，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秦晚川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棒棒糖，塞到小妮手裡，安撫道：「等小妮好了，叔叔就送你回家。」
或許是這樣溫和的態度，又或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小妮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她看了這手裡的糖，眼中寫滿了「想吃」，但是她就是沒有拆開，反而塞進了口袋裡。
秦晚川一愣，下意識問：「怎麼不吃？」
小妮小聲地回了一句：「奶奶沒吃過，留給奶奶。」
聽了這樣的回答，秦晚川心不覺一疼。
眼前的孩子懂事的讓人心酸，就算自己再饞，心裏想的還是家人。
秦晚川站起身，揉了揉小妮的頭：「叔叔去給你買吃的。」
住了兩天院，小妮的病也好多了，秦晚川買了些肉和其他的菜，帶着小妮坐着每天一次來回的大巴回了蘆雲村。
吳雅麗和楊釗見他帶了這麼多菜，一臉詫異：「怎麼買這麼多？」
秦晚川笑了笑：「給孩子們加點菜吧。」
不過一個星期，秦晚川得到了學生們所有的信任，特別是小妮，已經完全把他當做了大英雄。
這天的天氣不是太好，整個天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氣。
秦晚川給一個有些發燒的學生打完退燒針後叮囑了幾句後，小妮突然跑了過來。
「傅叔叔！」
秦晚川收好東西，半蹲下身：「怎麼了？」
小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外拖：「傅叔叔，快跟我來！」
就這樣，秦晚川被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學校後山的山頂上。
學校本就在山腰處，兩人爬到了山頂也不過走了二十分鐘。
小妮喘了幾口氣，指着一個方向興沖沖地喊道：「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