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政委的話他聽得很清楚，早在受傷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殘廢的準備。
只是上天還算有點優待，沒有讓他癱瘓，只是恐怕也不能留在軍營里了……『叩叩叩！
』程毅走了進來，看見病床上的江清河，他還是忍不住哽了一下：「團長，東西我給您拿來了。」
「給我吧。」
江清河伸手接過，寶貝似的撫了撫才展開，看着那些娟秀的字跡，好像戚曉曉就在眼前似的。
程毅忍着眼眶的酸澀：「……剛剛嫂子打電話過來了。」
江清河手一頓，又皺起了眉，眼底又是驚訝又是擔憂。
程毅忙解釋：「我沒有說您受傷的事，只是說您忙着演練，她……也很擔心您。」
聞言，江清河的眸光暗了暗，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戚曉曉的擔心裏有沒有夾雜着一絲愛，但知道他還擔心着自己，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出神間，政委走了進來，程毅適時離開。
江清河見政委一臉為難，主動說：「政委，等我傷好了以後，我就退伍了。」
政委欲言又止：「清河……」「我知道我是不能再留在部隊了。」
他頓了頓，將信小心折好，「而且當了二十年的兵，我也差不多當夠用了，剩下的時間，我想好好陪陪我愛的人。」
聽到這話，政委看了眼他手裡的信：「戚同志……答應跟你復婚了？」
江清河心中苦笑，要是她答應就好了。
他搖搖頭：「她說不會跟我再在一塊兒了。」
政委皺起眉：「那……」「不過我還是想去她那兒，好好陪着她，儘管她不接受我，當兵的不就是要不拋棄不放棄嗎。」
江清河彎了彎唇角。
政委沉默了半天，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你們兩人啊……真是命途多舛。」
……幾天後。
戚曉曉收到了江清河的信，原以為他只是像以前一樣，問候或者說說自己訓練的事，可看到『退伍』兩個字，她頓時就愣了。
「退伍？
江清河要退伍？」
戚曉曉捏着信，以為自己看錯了。
江清河十六歲就入伍，到今年也有二十年來，可以說他生命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在軍營里度過的，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退伍？
戚曉曉原本想寫回信，可又覺得信太慢，索性又去了趟鎮上，往龍江軍區打了電話。
然而這一次，通信員卻說辦公室里沒有人。
看着掛斷的電話，戚曉曉越想越不對勁，嘟囔着：「奇怪，演練搞到連辦公室都不回了嗎？」
無奈之下，戚曉曉只好寫信，勸江清河想清楚。
而江清河的回信也壓根沒再提退伍的事兒，她還以為他放棄了退伍的念頭。
春去秋來。
兩人一年裡互通的信已經有厚厚一疊。
戚曉曉終於發現，相比較夫妻，其實她跟江清河更適合當兄妹，當朋友。
似乎只要不聊愛情，他們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放了學，戚曉曉收拾書準備回去，幾個月前新來的數學老師吳曼拿着三角板走過來：「戚老師，你還沒走啊？」
戚曉曉笑了笑：「正要走呢。」
吳曼之前是知青，家裡這兩年下海後掙了些錢，她雖然年紀輕，但個性十足，不樂意家裡人安排婚事，直接離家出來到這兒來教書了。
「戚老師，你那『兵哥哥』這個月給你寄幾封信了啊？」
吳曼打趣道。
聽着她曖昧的語氣，戚曉曉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回答。
吳曼像是找到了話題，開始滔滔不絕：「說真的，你真不考慮結婚啊？
那當兵的每個月給你寄信又寄錢，擺明了是把你當對象了，還是說你們倆早好了，不告訴我？」
戚曉曉整理好書：「你呀，就別瞎猜了，我真要結婚，肯定請你喝喜酒。」
在這裡，並沒有人知道她結過婚，而一年前來這裡的江清河是他前夫。
可聽吳曼這麼一提，她覺得兩人一直這樣也不像樣，她是沒有再結婚的心思，可別耽誤江清河再找對象……第42章想到這些，戚曉曉便打定了主意，把餘下的錢都給江清河寄回去，也準備減少兩人的書信往來。
龍江火車站。
穿了身仿軍綠裝的江清河站在月台上。
縱然歷經過很多次別離，政委還是忍不住紅了眼，他拍了拍江清河的肩：「就算退伍了，你也要記得自己曾是一名軍人。」
江清河眼眶也有些澀：「我記得。」
「……到那兒記得報個平安。」
「是！」
火車『嗚嗚』的鳴笛聲響起，江清河拎着行李上了火車，而後轉身朝政委筆直地敬了個禮。
政委壓着心頭的不舍，抬手敬禮。
秋風卷着落葉，吹過鐵軌，在『哐嚓哐擦』的聲音中漸漸駛離月台，朝遠方而去。
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江清河眼神漸深。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