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白》[惹白] - 第3章(2)

禁,嗔笑着點她額頭。

蘇氏溫柔端莊,很愛笑,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賢良。

楊姨娘和她女兒崔姝,亦是能說會道,哄得老太太和蘇氏身心愉悅。

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啊,一點矛盾也無。

聽聞楊姨娘曾是蘇氏的陪嫁丫鬟,自然處處討她的好。

我一母同胞的阿兄,自幼被蘇氏養大,視她為親生母親,視崔媛為親妹。

真好。

真好的一家人。

好得令我嫉妒,又有些躁動不已,心煩意亂。

槐花說要帶我進京找樂子。

我看是進京找了不痛快。

但他們畢竟是我生父和兄長,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也努力遏制着心中不快了。

可他們偏要惹我。

為我指派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婆子,住進了我所在的汀蘭苑。

許是知道崔家待我的態度,她們做事都很懈怠。

蘇氏說過兩日請人上門幫我裁新衣,結果十天半個月都沒見人來。

雍州的布莊生意都快被我壟斷了,什麼樣的新衣我不曾有過。

我只是對生活了無興趣,不愛打扮,才穿得隨意了。

偏那崔媛認定了我來自鄉野農莊,第二日便帶着丫鬟給我送禮來了——

「姐姐在鄉下莊子長大,身上的衣裳都是不時興的,我拾掇了幾件自己不穿的給你。」

她眨巴着眼睛,言笑晏晏。

看上去也就是個心無城府的好姑娘。

得虧她的心無城府,後來又口無遮攔地告訴我:「姐姐花容月貌,隨便打扮一番都好看的,郡公府的趙世子定會心悅於你……」

哦,明白了。

我說呢,崔家人並不待見我,緣何要接我回來?

是要同郡公府做親,嫁個女兒過去。

槐花稍一打聽,臉都黑了。

那郡公府的趙寅世子,是個打死了正妻的紈絝。

崔家自然不捨得嫁了崔媛過去,原本要嫁過去的是楊姨娘的女兒崔姝。

楊姨娘多精明,哭喊着對蘇氏表忠心。

最後她們想起來了,崔家在雍州還有個長女,正好嫁給趙世子。

多麼齊心協力的一家人,令人感動。

我那兄長不僅視崔媛為親妹,原來待崔姝也比我親近。

我是個心直口快的,也不跟他繞彎子,次日見了他,直言不諱道:「家中接我回來,是要給我議親的?」

崔錦澤面上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卻道:「阿音你已經十七了,婚事自然不能再拖,留在雍州的話,又能嫁給什麼好人家,你是崔家長女,家中自會幫你尋一門好的親事。」

「哦,是郡公府的趙世子嗎?」

「……父親是有這個想法。」

「兄長能否告訴我,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家祖上是開國功臣,老公爺為人正直,世子亦是一表人才,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世子曾娶過妻,與夫人產生爭執的時候,不小心將她推倒在地,頭碰到石頭上……」

「死了?」我故作惶恐。

崔錦澤解釋道:「世子並非有意,也知道錯了,老公爺將他打得很慘,他萬不敢再犯,阿音你放心,他若不改,崔家也不會讓你嫁。」

「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鬆了口氣般,又道:「有兄長在,我不怕的,我既是崔家之女,你和父親都會向著我,對不對?」

「那是自然。」他一臉正色。

13

我確認無疑了,崔錦澤對我全無半點兄妹之情。

是我太天真,我不滿一歲便跟着我娘回了雍州,十七年來從未見過,又怎會有什麼手足之情。

對他來說,蘇氏是他親娘,崔媛才是他親妹。

正如崔媛貪口腹之慾,嚷嚷着要吃月桂樓的茶餅,他敲了下她的腦袋,寵溺道:「貪嘴,阿兄讓人幫你買回來。」

「不要,那茶餅涼了不好吃,我要阿兄帶我去。」

那日,崔錦澤拗不過她,只得答應。

二人準備出門時,方才發現我一直也在,崔錦澤面上有些訝然,便又開口道:「阿音同去吧,你回來也有十日了,還未曾出去看看。」

其實,我對熱鬧一點興趣也沒有。

若他們知道,回來的這十日,我每晚都在磨我的刀,不知會作何感想。

入京時,我帶了一把刀和一把劍。

刀是當年屠狗的刀,宰過農莊管事錢章和他媳婦。

劍是後來請人鍛造的好劍,殺過我兩個舅舅。

往後來說,我的手也並不幹凈。

兩年時間,將黎家的生意做大,販鐵販鹽,我見過的妖魔鬼怪多了。

那時豫州曾有個做瓷器的大商販,總是對我耀武揚威,在背後陰我。

我是個沒耐性的,幾次下來就煩了,直接將他帶到林子里給宰了。

槐花提前挖好了坑,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處理了他。

人活着真的好沒意思。

也就拿刀殺人的時候,還算有些樂趣。

崔錦澤帶崔媛去茶樓吃餅,身邊的小廝和丫鬟帶了好幾人。

我原是不想去的,槐花在背後一直推我。

我知道,她想讓我出去走走。

我每天太頹靡了,她總疑心我下一秒就拿出繩子掛樑上。

我和他們一起去了茶樓。

街上真熱鬧,京城真繁華。

但是,再熱鬧也就那麼回事,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對我來說,那原本又是個沒意思的晌午。

直到我見到了永寧侯府的小侯爺——魏長且。

京中世家子弟雲集,如我阿兄崔錦澤,也算謙謙君子,品貌姣好。

禮部侍郎家的公子聽起來有幾分臉面而已,真說起顯赫二字,在這盛大的京城,除卻平遠將軍府的謝公子,當屬大宗**的嫡宗子沈昭,以及永寧侯府的小侯爺魏長且。

這些都是槐花告訴我的。

她打探消息很擅長,總喜歡講一些趣事給我聽。

如大宗**的沈公,其實是個清心寡欲的道師。

近些年他沉迷於道術,已逐漸偏離朝堂的權勢中樞。

唯一的嫡宗子沈昭還娶了當朝三公主,自此不可為官。

而平遠將軍府和永寧侯府,都是執掌兵權的功勛世家。

謝家公子常年駐守塞外,不常回來。

永寧侯祖上為晉國六卿,魏家是南朝四大望族之一,真正的四世三公之家。

單是在如今的河西,魏氏便有精兵十幾萬。

京衛幾大軍營,一半的兵權還掌控在魏家手中。

魏長且身為永寧侯府的小侯爺,天生貴胄自是不必多說。

我那時剛入京,並不了解什麼權勢風向,若我當時知道他與姚景年是敵,是萬不會去招惹他的。

魏長且年逾二十,見他第一眼,饒是我這種對人生沒了興趣的人,也多看了一眼。

積石有玉,郎艷獨絕,便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坦白來說,嵐官長得也不見得遜色於他,主要是人家出身世家,與生俱來的端莊與貴氣,無人可比。

端正自持的公子,眉眼深邃又細長,清冷疏離如寒潭,透着高高在上的矜貴。

這樣遙不可及的存在,偏又表現得那般知禮,冷靜謙和。

我骨子裡的惡意,在見到他的那刻,應是發揮到了極致。

因為他是和一容貌絕佳的世家小姐一起出現在茶樓的。

那小姐名叫姜知涵,祖父為當朝姜太傅,名副其實的貴女了。

崔媛與她是認識的,二樓包廂見了禮,一口一個涵姐姐,親密無比。

姜知涵掩唇一笑,溫聲同她說話,還朝崔錦澤打了招呼。

崔錦澤朝魏長且行了揖禮,喚了一聲:「小侯爺。」

魏長且頷首示意,一派高貴模樣。

這些本與我無關,我正興緻懨懨地望着窗外長街,忽聽那姜小姐問崔媛:「芯芯,這位是?」

芯芯,是崔媛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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