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要償命的。」趙里正說道，用手捻着唇邊的鬍鬚。

陳容面色蒼白，瑟瑟發抖。

「是….是張媽媽要殺我的，她偷了我的東西…被我發現，便要殺了我….」

「對！」朝露叫喊道，她緊緊抱住陳容，努力控制住身體的顫抖，臉色有些發白，「趙里正不就是因為來查張媽媽偷盜，才來這裡的嗎！」

朝露慌亂極了，抱住陳容的雙手也有些發緊。

今天早上，容小姐不知道怎麼了，讓她去報趙里正張媽媽偷盜，還一定說要在中午的時候到。

不能早，不能晚。為了這個時間剛剛好，她焦灼不安了一上午，一會看看趙里正家的豬，一會攆攆王大嬸家的雞，唯恐被人看出她另有目的。

難道，便是因為這個。

朝露胡亂想着，越想越覺得腦子如一團亂麻。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血糊赤拉的十分滲人，終於再也裝不了小大人，嚇的將臉趴在陳容身上嗚嗚哭起來。

「我…是趁她不注意…奪了刀子，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陳容任由朝露抱着，眼淚汪汪的看着趙里正，十分可憐。

趙里正皺了皺眉頭。

「容姑娘，你病了這麼久，怎麼有力氣從張媽媽手裡奪刀子？」

趙里正問道，他向著陳容走了一步，僅僅這一步，卻帶着強大的壓迫感。

陳容抬頭看他，大大的眼睛黑如星子。

忽然，陳容的眼睛眨了眨，一顆圓潤的淚珠咕嚕嚕滾下。

「是啊，我都病了這麼久，遲早要死的，張媽媽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呢….」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屋內的農婦們聽得清楚。

趙里正挑挑眉毛，這女孩子是耳朵有問題嗎，只聽到他的前半句話。

他清清嗓子，想再說一遍，卻被陳容截住話頭。

「我娘親柳姨娘進入陳家三日…便死了….」陳容的聲音哽咽，「錦梅姐姐說我不吉，把我趕來了這個莊子…」

「但是，為什麼…我還是要死呢？」

「啊！竟是這樣嗎？竟是被陳家趕出來的….」農婦們聞言驚駭，開始議論，「不是說是送來養病的嘛？」

「你傻啊，咱這有啥是啊，連郎中都沒有，養什麼病啊，養雞倒是靠譜。」又一個婦人說道。

「嗨！你不知道，我前幾日去雲縣趕集便聽說了，這容姑娘是陳二爺外室的孩子，冬日下雪，那柳姨娘帶着孩子找上門去，後來….」

人群中一名農婦說道，帶着掌握獨家消息的自豪。

周圍議論聲越來越激烈，幾乎將院外的蟬鳴壓下。

趙里正的臉色越加陰沉，他看着在地上低低抽泣的少女，只覺得她無辜的皮子下有一顆狐狸的心腸，果然是外室生的孩子，慣會胡說八道！

「哎，柳姨娘僅進門三日就死了，早就聽說那富貴人家是吃人窩，看來是不假呢！」

「可是聽說那陳夫人最是慈悲心腸，前些日子下雨，天神廟榻了一角，就是陳夫人捐錢重修的呢！」

陳容的濕潤的眼角微微挑了挑。

「哎！你懂什麼，都是在外面做做樣子，我表姑家的二嬸子的三閨女就在這陳家幹活，聽說這些富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