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然寧墨》[阮安然寧墨] - 第2章

驟然得知的消息讓安然半宿都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之後,卻彷彿回到那些暗無天日的過去。
阮家前院辦着喜宴,高朋滿座,喧囂笑鬧,往日總有人看守的廢院突然就空了下來,僅剩的那個婆子罵罵咧咧地開門進來,如往日一樣吃着她的飯食,罵著為了她這個廢物去不了喜宴。
她抱怨因她拿不到喜錢,罵她怎麼不去死,說到不解氣處還上來踹她兩腳,只是不知為何那日的飯食讓她鬧了肚子,一陣腥臭之後,那婆子青着臉急匆匆離開,連房門都沒來得及鎖實。
安然逃了出去。
只可惜,她斷了一條腿,根本走不出阮家。
她被人拖拽着扔回了那廢棄院子里,殘廢的腿被人再碾斷一次,連完好的那條也寸寸骨裂。
夜風呼嘯時,她被人踩在地上拿着白綾死死勒住脖頸,絕望的窒息洶湧瀰漫,耳邊全是那陰涼說著她不該出去的聲音。
「趕緊處理乾淨,別壞了大娘子跟陸郎君的喜慶。」
「這可是府里女郎……」
「什麼女郎,不過就是個毀容殘廢的可憐蟲,本來還能活上幾日,可誰讓她叨擾了不該叨擾的人。」
陰寒言語滲耳,頸骨好似被勒斷。
安然腦海里逐漸眩暈,眼前也一點點變得模糊,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身上疼痛消失時,耳邊聲音也越來越遠。
斷氣那一刻,她彷彿聽到外間突然喧鬧聲四起,像是有人撞開了房門,一道身影從外間踏月而來。
「小海棠……」
呼——
阮安然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坐在床上滿頭都是冷汗。
「女郎?」
外間花蕪聽到動靜連忙從小榻上翻身而起,快步走了進來。
床邊帷簾被掀開,黑漆漆的屋中被花蕪手中拿着的燈燭照亮:「女郎這是怎麼了,魘着了?」
安然喉間喘息,臉上也是蒼白,可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腦海里卻還在不斷響起那聲如玉石碎冰,又隱帶絲怒意的「小海棠」。
她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日有所思,還是她死前當真有過那一幅畫面。
她竟是在夢裡看到了阿兄……
「女郎?」花蕪有些擔心:「您夢到什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阮安然喃喃低聲道:「我夢到我死了,阿兄殺人了……」
「呸呸呸!」花蕪頓時小臉一白:「夢是反的,女郎長命百歲。」
她拿着絹帕替安然擦了擦額間的冷汗,也不知是在安慰安然,還是在安慰自己:「女郎才不會有事呢,只是做夢,女郎別怕。」
安然抱着被子有些走神。
花蕪見她像是不安,連忙放下油燈走到一旁,從床邊不遠處的四腳銅爐上倒了些熱水送到床前,待安然喝完了之後才輕聲道:
「這會兒才剛卯時,天還早,女郎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奴婢陪着您。」
安然搖搖頭,剛才那夢境有些嚇人,她被驚醒之後就已經睡意全無,待在這光影昏暗的屋裡更是讓她覺得窒息。
「去取衣裳來,我想出去走走。」
外間天還沒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安然領着花蕪在院中慢慢走了一會兒,又讓她扶着自己繞過游廊穿過後院,直接到了督主府的院牆下。
棠府和寧府彼此緊鄰,雖各有府門,中間卻是共用了一道隔牆。
那高牆將兩府之間徹底隔開,明明絲毫看不到對面房影,可阮安然站在牆下時,那夢裡的驚恐和死前的惶然卻是慢慢消退,連帶着劇烈跳動的心也一點點平穩下來。
「女郎,咱們來這做什麼,這裡什麼都沒有?」
安然仰着頭:「我想看看……」
看看?
花蕪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一眼,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她順着安然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高牆上,神色突然恍然:「女郎是想見督主了?」
安然低「嗯」了聲,可片刻又搖搖頭。
她只覺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夢裡屬於上一世的將來根本還沒有出現,她安好的從䧿山回來了,也與阮家幾近決裂,她不會再落到上一世那般境地,一切的事情也早就跟她所熟知的完全不同。
就算是見到了寧墨又能怎樣,她是能問他夢裡那一幕是真是假,還是能告訴她瀕死時那滿是冷戾喚她「小海棠」的人是不是他?
「算了,是我睡迷糊了……」
安然低嘆了聲,正想讓花蕪扶她回去,就突聞頭頂一道聲音傳來。「想見本督,怎不過去。」
安然心頭驀地一跳,滿是錯愕抬頭,就見那高牆之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
雲消月出,濃濃夜色之中,一身露白長衫,腰佩勾勒出腰身既勁且瘦,那月光照過他身形,在牆面拖出一道長長剪影。
「阿…阿兄?」安然滿是錯愕地看着站在上面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在這裡?」
「練武。」
「這麼早。」
安然忍不住看了眼天色,這黑漆漆的就起來練武了嗎?
寧墨站於高處垂頭看着她:「習武自然要勤練不輟,否則難以精進,倒是你,既想見本督,為何不走正門。」
安然聞言頓時發窘,她也沒想着自己剛才隨口跟花蕪說的話會被寧墨聽到,而且大清早的來蹲督主府的牆根總覺得有些奇奇怪怪。
「我……」
她張了張嘴神情吶吶,想說自己也沒想見他,卻又覺得這般解釋更加奇怪,小臉一點點繃緊,與此同時也是越發羞窘的臊紅。
還不待她想好該怎麼跟寧墨解釋,就聽他道。
「既然醒了,過來用早膳吧。」
「啊?」
安然剛愣神,就見寧墨縱身而下,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將人虛抱着跳過了牆頭,順帶着還伸手將花蕪也拎了過去。
落地後寧墨就立刻鬆手退了開來,帶着些避讓。
「走吧。」
……
安然被寧墨領着進了飯廳時,神色還恍恍惚惚。
督主府的人瞧見自家主子去了趟後院回來,身邊就多了個小女娘倒也沒太錯愕,倒是滄浪滿是熟稔地上前。
「廚房做了早膳,阮小娘子想吃什麼?」
「我隨阿兄就好。」
「那您可隨不了。」滄浪頓笑。
安然聞言疑惑。
寧墨睨了滄浪一眼:「去叫廚房做些肉粥,再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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