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顏寧淵》[阮明顏寧淵] - 第3章(2)

事?」
鋮王妃被拽的一個踉蹌:「你拽疼我了。」
鋮王下意識手一松,眉宇間露出歉意關切,那神色落在鋮王妃眼裡,她語氣柔和了些,
「你想太多了,寧淵再殺了多少人,那也都是朝中蠹蟲,要麼是與他作對的,明顏跟他無冤無仇,他還救過明顏性命,好端端的傷害明顏幹什麼…」
「你知道什麼。」
鋮王只覺她天真,「明顏是跟他無仇,可是她身後還有阮國公府,她與陸家又還有婚約。」
他壓着怒氣想要勸她,
「寧淵這段時間一直在查漕糧的事情,這事牽扯進來的全都是世家那頭的人,他想要幫着皇兄與世家對立,可是世家權盛,其中又以崔、陸兩家為首,那阮國公府跟兩家關係匪淺,明顏跟着寧淵廝混,被他們知道了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鋮王妃神色微變,她倒是忘記了這個,可是轉瞬又不滿鋮王話中所說:「什麼廝混,你也這麼看明顏?」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本王只是怕她壞了名聲……」
「有什麼好怕的。」
鋮王妃皺眉:「寧淵的身份這京中誰人不知,他日日出入宮廷,與宮妃同處都無人說嘴,就算跟明顏同處一室又有誰能誤會?你有功夫說明顏的嘴,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好兒子,少叫他跟上不得檯面的人廝混,免得丟人現眼!」
「顏娘……」
「好了。」
鋮王妃有些不高興,「寧淵的事我會叮囑明顏,至少人家現在是救了她,也願意護着她,哪像是阮家的人。」
聽不懂人言還自以為是,她冷冷掃向阮瑾修時就差直接呸他一臉。
「咱們府里不適合明顏養傷,你兒子又是個拎不清的,我會交待明顏多留意寧淵與他不要太過親近,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今夜就留在明顏那邊,等她安頓好了再回來。」
見她說完轉身就風風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飛腳下極快。
鋮王叫了幾聲沒見她停下,頓時氣得臉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禍事!」
他轉頭就把怒氣撒在了謝寅身上。
鋮王本不覺得謝寅他們昨日的事情有多過,頂多就是小年輕一時氣盛捅了婁子,找了機會好好與明顏解釋幾句,哄哄小姑娘也就過去了。
可是謝寅居然蠢的帶着阮瑾修和阮姝蘭進來,還招惹了寧淵讓得阮明顏離了鋮王府。
思及明顏離開前說要退婚的話,鋮王就氣得腦子疼,那陸家的婚事絕對不能退。
他冷聲朝着謝寅怒斥了聲後,連帶着看阮瑾修兄妹也不順眼:「夜深了,阮郎君還不回去?」
阮瑾修臉上跟開了染坊似的:「……叨擾王爺了,我這就走。」
二月春夜極寒,夜風陣陣浸人。
阮瑾修人還沒離開,就聽後面院子裏面,鋮王抓着想要送他們出府的謝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言語里毫不留情將他冷嘲熱諷貶損了一通,完事之後還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後不準那阮姝蘭踏足鋮王府半步!」
阮姝蘭臉白如紙,身子一晃。
阮瑾修連忙攙着她。
「阿兄。」
阮姝蘭輕仰着臉時,面上不見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樣可憐至極,可阮瑾修卻沒如往日那般第一時間安撫她。
阮姝蘭臉色更白,明明以前阮明顏很好擺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對着她大發脾氣,打罵撕鬧,只要她稍稍引誘幾句,她就能跟沒腦子的蠢貨一樣踩進她設好的坑裡,當著阮瑾修他們的面羞辱她出身,將她貶低進塵埃里。
她痴纏着阮瑾修和陸執年他們,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鬧霸佔他們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鬧的越是厲害,阮瑾修他們就越是厭惡。
她對她越是欺辱蠻橫,阮瑾修他們也會越偏向她。
阮姝蘭太清楚明顏的性情,也一步步誘着她失了阮瑾修他們的在意。
剛才她還是一如之前想引阮明顏動怒,惹她如同瘋子一樣撕扯,可是她卻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從頭到尾都不理會於她。
她只是將所有不滿都對準了阮瑾修他們,理智清醒地讓人害怕。
看着阮瑾修神色恍惚間隱約像是後悔,阮姝蘭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眼淚瞬間涌了下來。
她推開阮瑾修身子一軟就朝地上跪了下去,阮瑾修連忙回神:「你幹什麼?」
「我求明顏,她方才說了,只要我一步一跪磕頭去靈雲寺,她就能夠原諒阿兄。」她說話間就朝着地上磕頭,那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額前見了血,「我跪,我磕頭,我去靈雲寺跪求夫人原諒…」
阮姝蘭起身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這一次依舊如剛才一樣一頭磕在地上,
「是我不該失手打翻了夫人的長明燈,是我不該來京城,全都是我的錯,與阿兄無關……」
青石地面上染上一抹殷紅,鋮王府門前的燈火光暈照得阮姝蘭搖搖欲墜。
阮瑾修心神震撼,連忙一把拉住她:「你做什麼,磕傷了額頭,你容貌不要了?」
「要又如何,我能怎麼辦?」
阮姝蘭盈盈弱弱地跌跪在地上,眼淚直流,「明顏不肯回去,祖母他們不會原諒我的,她有寧督主護着,連阿兄也不要了……」
「我不想連累阿兄,我只是想要求着她回去,我與她磕頭道歉都可以,可是明顏為什麼不肯原諒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償了這條命給她才行,那我就給她了好不好,我回去就一根白綾勒死了自己…」
「別胡說!」阮瑾修頓怒,「你就是這般糟踐自己?!」
「那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神形狼狽,
「阿兄,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阮瑾修原是因為明顏的冷漠恍惚,因為那些刺人的話而心中動搖,可是看着阮姝蘭的可憐心生不忍。
他緊抿着唇將人半攬在懷裡:「別怕,我會想辦法的,明顏不會那麼狠心,她只是與我置氣,你別胡思亂想,我會想辦法的…」
……
「嘖。」
不遠處巷口的陰影里,滄浪坐在車轅上瞧着那邊摟摟抱抱的兩人突然出聲:「阮小娘子,你們阮家的家風這般豪放不羈的嗎?」
深更半夜,王府門前,那鋮王府的門房都還瞧着呢,這兄妹倆就哭哭啼啼摟摟抱抱跪倒在長街之上,這不知情的人乍一看怕還以為是哪家的痴男怨女,就差擺個檯子放幾個鑼鼓敲着唱一出了。
阮明顏沉默着還沒說話,寧淵抓着手邊之物就砸在了滄浪後腦勺上:「不會說話就閉嘴。」
「丟人現眼!」
鋮王妃臉色漆黑地摔落窗牖邊的帘子,遮住了外頭那兩個招人厭的,
「我往日還覺着這阮瑾修是個知禮儀懂規矩的,今兒個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簡直就是驢屎蛋子表面光,內里都是些什麼腌臢玩意兒!」
她氣得粗口都爆了出來,朝着外間就道,
「趕緊走,我看着他們都嫌噁心,別叫他們髒了明顏的眼。」
外頭滄浪捂着後腦勺齜牙咧嘴,覺得自己先前踹阮家大郎的那一腳給踹輕了,心裏默默記了一筆後就拉着韁繩趕車朝着城南去,蔣嬤嬤他們帶着奴僕婢女一應物事乘着小車跟在後面。
馬車軲轆碾在青石地面上發出響聲,已近宵禁的時候,街頭也很少能見到行人。
偶有行商歸家的人趕車路過,夜風颯颯吹得人身子發冷。
阮明顏裹着寧淵的披風窩在馬車角落裡,她整張臉都垂在厚厚的毛邊下,濃郁眼睫遮住泛紅的眼眶,想着剛才阮瑾修哄着阮姝蘭的那一幕。
哪怕早就告訴自己不必在意,也早就已經看清楚了那幾人嘴臉,可是再看到他能理直氣壯教訓她之後,完全無視了她的難過,轉過頭卻對阮姝蘭小心呵護,她卻依舊心口憋着的發悶。
明明他們十幾年的兄妹之情,明明當初他那麼疼她。
她一直都記得阮瑾修年少時能為了哄她開心偷偷帶着她出去看花燈,能為了讓她高興半夜扎了紙鳶第二日清晨給她驚喜。
她病了他會哄她喝葯,進學的路上會記得給她買最甜的糕點,他曾是世上最好的兄長,曾那般疼愛着她,可是為什麼那麼輕易就變了?
阮明顏其實並不那麼在意謝寅和陸執年,謝寅年少好騙,陸執年又自負驕傲,如他們這種生於權貴世家高高在上的男人,會對嬌弱可憐的女子心生憐惜進而動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痴迷顏色,忘記舊情,為了心中所愛拋棄一個不甚要緊的表妹和未婚妻,她都能夠理解。
可是阮瑾修不一樣,阮姝蘭只是他的妹妹。
一個曾經與她同仇敵愾,信誓旦旦說絕不會讓她搶了她地位的人,一個曾親口跟她說他永遠都只有她一個妹妹,絕不會讓人傷害她的人,只短短半年不到就能變得這麼徹底,彷彿將十餘年的兄妹情誼忘了個乾淨。
到底是阮瑾修心性涼薄,還是她真的就那麼不值得……
「別瞎琢磨。」
清冷嗓音突然響起,寧淵伸手搭在膝上,抬眼瞧着對面縮成一團的小姑娘,「不是人人都有良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正視自己的偏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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