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沐雪沈蕭》[阮沐雪沈蕭] - 第10章

阮沐雪也曾幻想過會有和沈蕭重逢的一天,或許是在人潮湧動的機場大廳,或許是在某個不經意的街角,萬萬沒想到會是今天這樣尷尬的場景。
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就算做不到一笑泯恩仇,至少能夠假裝平靜地走開。
可真到了這麼一天,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說他早忘了,忘了也好,這不就是她當初所希望的嗎?
可為什麼心口還是鈍鈍的。
眼睛先生也聽到了那邊的對話,「淪落」二字充滿了對他嘲諷。他臉色鐵青,咬着後槽牙一忍再忍,強行維持着成年人最後的體面。
「那桌的人是你朋友?你不去打個招呼嗎?」
阮沐雪眼睫低垂,下意識去摸左腕上的手串,「不用了,我和他們……不太熟。」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冷笑。
她沒辦法繼續獃著,提上包起身往外走,「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
眼鏡先生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目光追隨着窈窕纖細的身影,等人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拿出手機,給朋友打去電話。
「喂,我見到她了……本人比照片好看,就是性格有點悶,不怎麼講話,應該還是個處……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回頭把你那酒店的會員發給我……你放心,我肯定拿得下……」
任柯隔岸觀火,耳朵豎得高高的,砸砸兩下舌頭,也不敢多說,再火上澆油旁邊的人真會揍他。
遊戲聲越來越激烈,沈蕭招招下死手,陰沉壓着眉頭,嘴角肌肉暗暗抽動。
一伙人面面相覷,八百個心眼在轉,誰都看出來氣氛不對,沒人敢碰不要命去碰冷釘子。
幾分鐘後,阮沐雪從洗手間回來,臉色已經沒有剛才那麼難看。
眼鏡男匆匆掛了電話,招呼服務生過來結賬。
「我看這裡不太方便,你又胃口不太好,不如出去走走?」
他另有所指,目光掃過身後某桌,阮沐雪回頭,好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除了那位,始終置身事外,沒再往這邊看一眼。
她無聲嘆息,答應了對方的提議。
推門離開的時候,頭頂風鈴再次晃響,除此之外還有一道突兀的撞擊聲。
有人將手機狠狠砸在桌上。
阮沐雪知道那聲響的來源,拽緊包帶,強迫自己別回頭。
江市的秋天一貫來得晚,十月初的天也不見涼,此刻正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點,日頭高懸,秋老虎不遺餘力地施展着雄威。
市區人頭攢動,阮沐雪跟着眼鏡先生橫穿馬路,來到街對面的露天停車場。
一路上,眼鏡先生都在沒話找話,問她平時喜歡做什麼,想不想去看電影,有沒有感興趣的片子。
阮沐雪興緻缺缺,回答也模稜兩可,趁對方專註找車的間隙,飛快背過身去,給微信置頂發去消息。
過了會兒,有電話打進來,阮沐雪故意讓鈴聲響了很久才按下接聽。
「金蟬脫殼這一出不是我的拿手好戲嗎?怎麼也被你學去了?」救星說。
「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到消息,有什麼事嗎?」阮沐雪回得牛頭不對馬嘴。
救星:「讓我猜猜,你該不會是在相親吧?」
阮沐雪:「這麼著急嗎?可是我現在在外面見一個朋友呢。」
救星:「對方怎麼樣?」
阮沐雪嘆了口氣,「好吧好吧,那我馬上過來,我們見面再說。」
救星笑得不行,「行,快來!我等你!
掛了電話,阮沐雪看向身旁的人,狀似苦惱地說:「不好意思,我朋友那邊出了一點狀況,現在在醫院,我必須過去一趟。」
對方按了車鑰匙,「行,那我送你過去吧,正好我開車。」
阮沐雪笑笑,「不用了,國慶節開車挺堵的,我可以坐地鐵過去。今天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改日去帝都的話,我請你吃飯。」
眼鏡先生打量着她的表情,像是在辨別她話里的真偽。
他自認比阮沐雪大幾歲,情場經歷也在她之上,這點小心思還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想溫小姐是個爽快性子,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本人對你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你的家庭和工作都不太理想,但你的長相在我這裡能拿九分。我呢,有房有車,工作也還不賴,反正你家裡也急着給你找歸宿,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試着和你交往。」
那麼普通,卻那麼自信。
阮沐雪咂舌,她本不願意把話挑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點悟性應該是有的,沒有明確答應,就是委婉拒絕。
不過是眼下這情形是她拋出一個台階,但對方並不想下。
橫豎都是要撕破臉了,她乾脆實話實話了。
「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今天的相親是我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安排的,我的工作還在上升期,也不計劃回江市發展,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非常抱歉。」
眼鏡男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也不再和她浪費時間,丟下一聲冷笑,和一句「妹妹,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眼高於頂是會嫁不出去的」就開車揚長而去。
尾氣噴薄而出,卷着灰濛濛的塵土,半天不散,阮沐雪嗆得睜不開眼,手掌扇着風,跑向路邊涼快的樹蔭,揣着一肚子氣,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正好有的士經過,她伸手攔下,跟司機報了江大附屬醫院的地址。
說朋友臨時有事的確是她找的借口,但有一件事她沒有說謊,救星孔新綠的確在醫院,只不過生病的人不是她。
阮沐雪來到病房時,孔新綠剛剛安撫孔父睡下,她不便打擾,隔着門上玻璃窗往裡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伯父怎麼樣了?」
孔新綠搖搖頭,拉她坐到走廊邊的座椅上,「還是老樣子,胸悶氣短,吃不下睡不着,帝都的醫院都拿他沒有辦法,在這又能有什麼好轉呢?」
孔父患的是罕見的心臟病,在回江市之前孔新綠和母親曾帶他四處求醫,但效果甚微,孔父心疼錢,也經不起折騰,執意要回江市聽天由命。
孔新綠是阮沐雪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這一年多來她為了孔父的病四處奔波,其中辛勞阮沐雪都看在眼裡。除了言語上的安慰,她唯一能替好友分擔的只有錢了。
「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我雖然開銷大,但手上還有一些存款,應個急還是可以的。」
「謝了。」孔新綠握住她的手,感激一笑,「不說我了,我現在比較好奇你究竟遇上了什麼妖魔鬼怪?」
提到這個,阮沐雪眉眼黯淡下去,撥弄着左手腕的那串白玉菩提,遲疑很久,才開口:「也沒什麼,我剛剛被我媽騙去相親了。」
孔新綠抬眉,「這個我猜到了,然後呢?」
「那個男人很奇葩,被我拒絕了。」
阮沐雪花了十分鐘,簡單敘述了一遍今天在咖啡廳的所見所聞,只不過,關於沈蕭的那一段被她自動省去了。
不是她信不過新綠,只不過有些事過去太久,早已沒有重提的必要。
只是無意間碰了個面,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新綠,你說人一定得結婚嗎?我才畢業兩年,我家方老師為這事兒都和我吵好幾次了。我不想讓她傷心,可我真的已經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了。」
孔新綠想了想,認真道:「其實結婚不過貓狗論,自由或是歸宿的選擇罷了。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有些人天生就是事業型人格,有些人享受回歸家庭,沒有誰比誰高貴。我給你的建議是,別為了結婚而結婚,如果理想的對象沒有出現,那就快快樂樂單身。如果他有一天出現了,你也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阮沐雪失魂落魄地盯着腳下的地板,「可我不想拖累別人。」
孔新綠明白她的意思,故作輕鬆地戳了下她的腦袋,手順勢搭在她的肩膀上,「別胡思亂想了,過去的事該忘就忘了,封建迷信不可取,唯有科學是真理。再說,我都和你相處這麼多年了,人不是還好好的嘛?走,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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