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話可接。

電梯門開，紀聿安率先邁着長腿走出去，阮柒扶着推車緩緩跟在後面。

跟這邊的護士交接完工作，阮柒深深的看了眼紀聿安的診室，默默回了自己的崗位。

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阮柒和同事道別後正往外走。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在炎熱的仲夏天顯得愈發沉悶。

她突然想起紀聿安今天出門沒有帶傘，便拿着傘準備去他診室。

手機震動兩聲，傳來了紀聿安的短訊。

「今天我不回去。」

阮柒呼吸一滯，手中的傘宛如烙鐵般灼燒。

隔了一會兒，她回了信息：「好，你胃不好，記得吃飯。」

消息發過去，如石沉大海，再無一絲回應。

阮柒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白欣妍在電梯間說過的話和紀聿安剛才的短訊內容，不可遏制地在她耳畔交替迴旋，刺得她神經一痛一痛。

突然，一陣電擊般的悸痛自太陽穴傳來，靠葯壓制下來的病症幾乎就要發作。

阮柒連連深呼吸調整情緒，然後撐開傘走進雨幕。

到家後，她開始收拾屋子，整理衛生，再做晚餐。

做好後，阮柒習慣性擺出兩幅碗筷在餐桌上，然後坐在椅子上靜靜等着。

只是她的視線帶着幾分茫然，一時間也想不起自己在等什麼。

看着餐桌對面的空碗筷，再看到吧台上擺放着的婚紗照，阮柒終於想起她是在等紀聿安回來一起吃飯。

她將電飯煲蓋好保溫，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一筆一划寫道——

「5月2號晚上7點，我在等紀聿安回來，一起吃晚餐。」

然後，她合上本子，托腮看着牆上的時針和分針一點點轉動。

桌上的菜，已經涼透。

阮柒拿起手機撥打紀聿安的電話，長久的嘟聲過後，終於被接通。

「你怎麼還沒回？」她的嗓音帶着一絲隱約可見的委屈。

短暫的沉寂後，傳來紀聿安不悅的聲音：「有意思嗎？」

「什麼？」阮柒愣住。

「我說我今天不會回來，算了，反正我的話你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紀聿安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阮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翻開微信。

看到自己和紀聿安的對話，她喃喃自語：「我又忘了……」

第三章病情加重

第二天，醫院。

阮柒給護士長請了假，帶上口罩去找了自己的主治醫師林默。

她對林默簡單講述自己這幾天的病發情況，心情有些忐忑。

林默凝重說道：「近期記憶力衰退是初期癥狀，隨着病情的發展，會出現遠期記憶衰退和空間認知障礙。」

「什麼意思？」阮柒的心揪起來。

林默頓了頓，秉着職業素養沉聲道：「病情加重後，你會忘記相伴多年的家人，也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阮柒臉色微微一白，沉默着說不出話。

再過些日子，她會連紀聿安是誰都忘了嗎……

林默嘆了口氣：「儘快告訴家人，再配合治療，有一定幾率能延緩病情。」

阮柒愣了愣，輕輕點頭：「還請林醫生幫我保密，我不想讓院里其他同事擔心。」

從診室離開，阮柒有些恍惚地在醫院長廊上走着，遠遠地看到紀聿安和白欣妍迎面走來。

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紀聿安轉眸看向她，眸底暗潮波動。

白欣妍順着紀聿安的視線，也看見了阮柒。

她驚訝打招呼：「柒柒，你也在這家醫院？」

阮柒臉色蒼白，靜靜看着紀聿安。

他難道不給自己一個解釋嗎？

紀聿安沒有理會阮柒的眼神，一旁的白欣妍也在自問自答。

「哦，我懂了，原來是夫唱婦隨，這麼多年你們還在一起呢，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別人。」

她打趣說著，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阮柒看着紀聿安如常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快了。」

「什麼快了？」白欣妍不解問道。

這時，一直沉默未語的紀聿安掃了阮柒一眼：「你很閑？」

阮柒呼吸一窒，自己站在這裡都礙着他的眼了嗎？

她對白欣妍說道：「我工作去了。」

白欣妍笑道：「回聊啊。」

眼看阮柒走遠，白欣妍皺眉看向一側的紀聿安：「好歹是你老婆，怎麼對她那麼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