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姻賀南嶼》[阮姻賀南嶼] - 第9章(2)

子澤推門而入,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近在咫尺,我發紅的眼眶無法躲藏,只能抬眸看他。
四目相對。
姜子澤怔了一瞬,撫上我的臉:「哭什麼?是因為我和施米米?」
他以為我在為他和施米米擁抱而吃醋?
我啞然。
然而姜子澤卻更加篤定,他滿眼疼惜的擁住我:「你要是不高興,我以後就再不和她來往了。」
姜子澤信誓旦旦,我的腦子裡卻滿是賀南嶼。
戀愛七年,他從不和別人曖昧不清,給足了我安全感。
我知道不該將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起比較,可越和姜子澤相處,我對賀南嶼的愛就越深。
「姻姻?」姜子澤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神,抬起手拍了拍他寬闊的背:「施米米只是你的經紀人,我不生氣。」
姜子澤冷峻的臉色柔和下來:「那就好。姻姻,以後有什麼不高興都可以說出來,我永遠是你的依靠。」
我沉默着,任由他加深這個擁抱。
這天,姜子澤突發奇想將我帶到畫廊:「我決定把婚禮場地定在這兒。」
他邊說著,邊拉着我往裡走。
一進門,施米米的目光就如針刺來。
三天不見,她憔悴不少,看見姜子澤攬着我,她臉色又蒼白不少,卻難掩眼裡的嫉恨。
我不在意的收回目光,聽着姜子澤講到時候怎麼把這裡布置成婚禮現場。
他卻突然話鋒一轉:「姻姻,要不要給我畫一張肖像?」
我猛地攥緊手指拒絕:「子澤,我已經很久……」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牽着我來到內院的畫室中,又準備好紙筆。
姜子澤眼裡滿是期待,我不得不拿起鉛筆。
可手卻止不住的發顫,腦子裡滿是賀南嶼鋒利的眉眼,筆挺的鼻樑和常常抿起的薄唇。
回憶間,紙上已經畫下清晰的一雙含情脈脈的瑞鳳眼。
我猛然回神,才發現姜子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身旁,深邃的桃花眼裡恍若盛了一汪寒潭。
我攥緊了鉛筆:「我……」
「你出去透透氣,我突然想起這裡有幅畫還沒弄完。」他抽出我掌心的筆,臉色沉沉。
「嗯。」
我沒有猶豫的轉身,在姜子澤晦暗的目光中快步出門。
畫廊外是公園,雨後的空氣很清新。
我剛在長椅上坐下,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走來。
是賀南嶼的父親!
我表情驟變,轉身準備逃走。
賀父的聲音卻先一步從背後傳來:「姻姻……」
我腳步一頓,眼眶發酸。
賀南嶼去世前,我和他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如果他沒有死在執行任務中,我現在應該要叫賀叔叔一聲「爸」。
可自從他死後,我很少再見賀家人,也從未卻去過他的墓碑一次。
我竭力壓下心尖的痛,回眸強撐起一抹笑:「賀叔叔……」
賀父點了點頭:「聽說你要和姜家的繼承人結婚了。」
「是……」
賀父眼裡閃過欣慰:「挺好的,要是南嶼知道你走出來了,一定也會很高興,畢竟他的遺願就是希望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
我真的走出來了嗎?我不知道。
但我確實是因為賀南嶼的這句話才會假裝忘了他,順從父母的意願與姜子澤在一起。
可是卻沒人告訴我,到底要怎麼才能忘記一個愛了七年的人?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和不愛的人朝夕相處,為他生兒育女,渡過這漫長的幾十年?
一想到這,我心裏就像有刀尖絞動,痛的說不出話。
又強撐着聊了幾句,賀父才轉身離開。
直到他背影消失,我才收回視線,準備回畫廊。
不料一轉身,就發現施米米和姜子澤站在背後,前者憤恨怨毒,後者臉色冷沉。
我呼吸一窒,他們聽見了?
不料還沒回神,施米米快步過來,狠狠給了我一個耳光!
        第4章 
這一巴掌鉚足了勁,火辣的痛感從臉上傳來。
施米米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姜子澤冷聲制止:「米米,回畫廊去。」
施米米瞬間噤聲,恨恨剮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離開。
我看向姜子澤,男人黑沉的眸子里滿是淡漠。
無盡的疲憊瞬間湧上心頭,我想把一切說清楚,終止這樣的關係:「姜子澤,我們……」
「我帶你去上藥。」姜子澤牽過我的手,往畫廊里走,「之後我們再去看看婚禮還缺什麼。」
話被驟然打斷,我也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只能任由姜子澤拉着往前走。
對剛剛的事我們都隻字不提,好似它不曾發生過。
婚禮照舊,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婚期。
我原以為我會平靜接受,卻難以遏止的焦躁起來。
姜子澤發現了異常,調笑着開口:「婚前焦慮了?要不帶你出去轉轉?」
我還沒回答,就被他拽着出了門。
遊樂場人來人往。
從我踏入這裡開始,腦海內和賀南嶼的過往頓時清晰起來,我們在摩天輪中親吻,在旋轉木馬上擁抱,在過山車上十指緊扣,在眾人的祝福下定情……
回憶如鋸齒,一下接一下磋磨着心尖。
我試圖將手抽出姜子澤的掌心:「我不想在這裡……」
他卻死死扼住我的手腕:「來都來了,不如好好放鬆放鬆。」
說完,他強行拉住我把所有的項目玩了個遍。
接着姜子澤又帶我去了郊外的觀瀾澗,這裡……是賀南嶼向我求婚的地方。
我終於明白了姜子澤的意圖。
他要帶我重新走過我和賀南嶼去過的所有地方,用新的記憶覆蓋掉過去。
待到有天我故地重遊,想起的不再是賀南嶼,而是姜子澤。
這個認知如刀凌遲着我的心,我抗拒這樣的事發生,掙扎着想要逃。
可姜子澤卻盯着我的眼問:「姻姻,我們都去了哪,做了什麼?」
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問,直到我說出所有的細節。
可姜子澤不知道,他越這樣做,賀南嶼的身影就越清晰。
清晰到每一個夜裡,我都將那些甜蜜的過去一一回憶,不肯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這之後的幾天,他強硬的帶着我走遍了這座城市。
結束時已經是婚禮前夜。
姜子澤將我送到我父母家樓下,正要下車,他突然欺身抱住我:「姻姻……」
不算熟悉的墨香包裹而來,我身子一僵。
姜子澤清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還有一天,我們就是夫妻了。」
「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姜子澤的妻子,你和我在一起,會比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要幸福。」
我知道他在暗喻賀南嶼,可他渾然不知,『姜子澤妻子』這幾個字已經讓我如墜冰窟。
我的後半生都要和姜子澤綁在一起了?
我和賀南嶼將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這個可能讓我害怕。
「我先上去了。」我用力推開姜子澤,逃也似的下車回家。
卧室里,潔白的婚紗立在穿衣鏡旁。
姜子澤是藝術家,挑的東西自然是昂貴美麗,完美無缺。
可我腦子裡卻只有賀南嶼為我選的那套素婚紗,不貴,卻是賀南嶼用了三年獎金買的。
他愛我如生命,我如今卻要嫁給別人。
澀意蔓延眼眶,我無法承受的蹲下身,環抱住自己。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
姜子澤的消息發了過來:「早點休息,明早7點,我來接你。」
我盯着那刺眼的手機屏,手不住的攥緊,倏然起身離開。
另一邊,姜家。
姜子澤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7點,準時到阮家敲門接親。
親朋好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催促着阮姻快出來:「嫂子快出來,別讓姜哥再等了。」
可房內輕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姜子澤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叫阮母找來備用鑰匙開門。
推開門的瞬間,姜子澤臉色冷沉。
他身後,眾人的笑也都瞬間僵在臉上。
屋內空如一人,只剩那套華麗潔白的婚紗!
——阮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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