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芝說話的語氣，還是帶着不滿。離婚二字，也說的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桑煙笑了笑，認真道：「我聽你的。」
陳母臉色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深邃，仔細看去，有些許複雜。
桑煙嘴角依舊掛着清清淡淡的笑意，對她說：「阿姨，就這樣吧。不然我跟陸淮琛這樣子不清不楚的，對三個人都不好。溫遠輝想來也是因為我佔了他女兒的位置，才看我姑姑不順眼。離了他倆也能在一塊，我也自在。」
陳母重重的嘆了口氣，卻覺得依舊像是被什麼壓的喘不過氣來，說：「悅馨，既然是你的決定，阿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希望你以後可以倖幸福福的。阿霆他……就是不太會心疼人。」
這話多少顯得有些勉強。
陸淮琛最開始跟桑煙一起的時候，還是會疼人的，只不過突然之間就變了。
他跟桑煙結婚之前那一段時間，她一度覺得，陸淮琛有些恨桑煙。
桑煙淡淡的說：「等到他跟溫湉結婚，他就會了。」
疼人這種事情，還真的就是得分人。遇到喜歡的，才願意委曲求全。
陳母最後給了桑煙一張支票，說：「要是離婚，該給你的，我肯定會給你。西郊那邊的別墅，到時候媽過戶給你。」
桑煙點點頭，拿上支票，最後跟着蔣英芝一起離開了。
蔣英芝道：「你就打算要這些？」
「不。」桑煙說，「我會去和陳國山談。」
桑煙喊長輩，從來都不直接喊名字的，這一聲陳國山，讓蔣英芝頓了頓，隨機很快找到了理由：畢竟要離婚了，桑煙心裏大概也是責怪陳家人的。
陸淮琛不在國內，離婚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的。更何況，離婚的消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放出來的。蔣英芝說：「悅馨，你最近有什麼打算？」
桑煙想了想，說：「想去外地走走。」
蔣英芝說：「出去走走也好，比一個人悶着好。至於離婚這事，你不需要多想。你還年輕漂亮，之後會找到更好的。」
桑煙依舊像往常那樣笑了笑，卻什麼都沒有說。
葉晨曦如今已經是大四了，待在學校里的時間也不多。桑煙之所以來大學當這個輔導員，主要還是為了她。她不在了，也就沒有留在學校的必要了。
再加上出去旅行一遭，假不好請，桑煙索性就離職了。
出去旅遊之前，她去看了葉晨曦，徐斯言也在，叫她注意安全，說：「回來以後，可以來我這邊工作，這些工作才是適合你的。」
桑煙的事情是沒有瞞着葉晨曦的，她有點擔心她，聽說她要跟陸淮琛離婚的消息後，眼睛都是紅的：「導員姐姐，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我老闆就挺不錯。」
她的老闆就是徐斯言。
桑煙忍不住笑了，說：「你們老闆高富帥，當然不錯了，等着嫁給他的女人一大堆。」
徐斯言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說：「一大堆有什麼用？心裏最惦記的那個得不到，就是一輩子遺憾。」
葉晨曦忍不住瓜八卦道：「老闆有喜歡的人啊？」她還以為他對桑煙有好感。
「有。」徐斯言提起這個話題，心底就是說不出來的苦澀，他隱忍的說，「喜歡了很久。」
桑煙看了他兩眼，然後迴避了他的視線。
第二天，她就出發了。桑煙是沒有規劃路蔣的，最後去的是一個海邊小鎮。
海邊風大，這個季節，正好不冷不熱，溫度適宜。
這邊也沒有民宿，桑煙便找了一個普通人家，給了點錢，打算住上半個月。農家有個兒子，長得黝黑，二十齣頭一小夥子，給她換床單的時候十分靦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床單就是舊了，是剛洗過的，很乾凈。」
桑煙溫和的笑了笑，說：「沒事，我住的慣的。」
她給他塞了點小費，他卻跟燙了手似的，趕忙拒絕了：「不用不用，你剛才給我媽的已經夠多了。」
她莞爾，收回錢，說：「你這兒有沒有吃的？」
「有的有的，我去給你拿。」男人轉身出了房間，幾分鐘後，他拿着吃的走了進來，海邊盛產海鮮，他拿的是一大盤螃蟹。
桑煙道了聲謝，一天的奔波很累，吃完飯以後，她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手機響了。
桑煙沒反應過來就接了，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這是陸淮琛的電話，她已經有好幾天，刻意沒接他的電話。
「你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陸淮琛那邊壓抑的火氣幾乎有些不受控制。
桑煙想，陳母大概礙於什麼，暫時沒跟陸淮琛說，她已經同意跟他離婚的事。她或許有她的理由，她拿了支票，也就配合陳母，沒提這事。
她沒有說話，手機放在身側，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再等他說幾句，她就像之前那樣找理由哄他，想讓他把電話給掛了。
陸淮琛那邊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之前你還願意跟我聊十分鐘，現在只有五分鐘，越來越短了。」
桑煙冷淡道：「真有事。」
「我也很忙，每天都困死了，但是我還是抽時間出來跟你打電話。我有時候回你消息慢，可是都會回。你不接我電話，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不接，萬一出事了我找誰？」他的聲音拔得越發高，顯然是真生氣了。
桑煙只道：「等你回來，再談吧。到時候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陸淮琛冷漠道：「沒人想見你。你不接我電話就不接唄，外頭想接我電話的人多的是。」
桑煙心不在焉的想，大概很快就要如他所願了。等離完婚，她應該就會盡量避着他，等蔣橫山那邊一結束，她就離開這個地方。之後應該這輩子估計也見不着面了。
她也知道，他對她還算習慣，習慣多了多少有點依賴，只不過，這點依賴桑煙卻總是誤解成喜歡，才誤判了幾回。
跳樓那件事之後，陸淮琛就不可能再喜歡她。
桑煙下一個，要麼不找，要麼一定找一個比她大一點的，比自己小的不夠成熟，相處太累了。何況她跟陸淮琛只是被迫婚姻，都這麼累。要真認真好一個，那不是得更累。
「掛了吧。」桑煙收回思緒，打了個哈欠。
陸淮琛那邊不吭聲了，卻也沒有按她所說的那樣，把電話給掛了。
最後是桑煙這邊，主動把電話給掛了。
……
陸淮琛在沙發上坐了好久，一直盯着手機，他這會兒心情奇差無比，桑煙這段時間跟他聊天的語氣疏離感都太強了。
強到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進而讓他覺得很煩躁。
收養的流浪狗小黃倒是蹭了蹭他。
陸淮琛擼了擼它的毛，冷冷的說：「你媽真是個壞女人。」
小狗輕輕哼叫着。
他回到房間，半夜都睡不着，最後還是打開了桑煙的微信。
她給他發的消息，永遠這樣冷淡。
陸淮琛冷冷的想，他就不應該出國的，不應該那麼急切想給她拿回蔣家的。
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有一番作為，有了實權，能對付蔣橫山了，又怎麼樣呢？
桑煙對他永遠都是忽冷忽熱的。
陸淮琛恍惚的想起，明明一年前，桑煙跳樓那會兒，他就警告過自己，要把桑煙給戒了的，他分明已經吃了足夠多的苦頭了。
結婚後也告訴過自己，不要刻意對她熱情，但到後來打的電話發的消息還是他多。
桑煙只有在需要自己的時候，才會稍微主動一點。
陸淮琛盯着桑煙的微信，一個字一個字的打着：
老婆，你突然這麼疏遠我，是不是因為，你身邊有了，可以取代我的人？是不是又是徐斯言？
我真的有那麼差勁么，為什麼他總能輕而易舉的取代我。
陸淮琛縮在被窩裡打完字，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而是默默的刪了。
……
陸淮琛記得第一次知道桑煙追了徐斯言很多年之後，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於是他不顧大雨，去拆了，他費盡心思鎖在情人坡，祝願有情人白頭到老的姻緣鎖，最後把鎖丟進了湖裡。
陸淮琛從來不覺得徐斯言比他優秀，少年驕傲且自尊心強，這輩子不可能願意給別人當替身。更何況，陸淮琛這張臉，從小到大都是被人誇着長大的，家世又顯赫，同樣考上名牌大學，誇他的人，遠比誇徐斯言的要多了去了。
他冷冷的想着，沒必要的，喜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回去就把桑煙給甩了。女朋友么，分手了再談就好了。
那一天之後，陸淮琛在外頭昏天黑地的玩，別人見他一改常態，問桑煙去哪了。
陸淮琛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在意的說：「女人而已，憑什麼管我？我已經膩了，估摸着沒幾天就要分手了。」
他已經醞釀好分手的事情了，馬上就要分了，再見面就他就會毫不留情的說分手。
這場酒局結束，陸淮琛也正好看見了桑煙。
他以為自己刻意很冷漠的說好聚好散之類的話，但是見到她，她朝他伸出手，他就捨不得了，半個字都說不出口，但也不想理她。冷着臉一個人往門口走，甚至故意主動去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