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一會兒，江瀅壓下心底的情緒。
正好傅暖暖也穿着婚紗出來：「走吧瀅瀅，我們出去讓小叔看看。」
江瀅點了點頭，跟在身後替她提着裙擺。
剛走出裡間，就聽到秦音問：「天陽，這件婚紗怎麼樣？」
江瀅不可自制的抬頭看過去，呼吸一窒！
與此同時，傅暖暖的驚呼在耳邊乍響：「瀅瀅，這婚紗不是你為自己設計的嗎？怎麼掛在這兒？」
江瀅下意識看向傅天陽，正好撞上他深邃的雙眼。
迎着他的目光，江瀅緩緩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沒有想嫁的人，留着也沒用。」
話落，工作室里一片寂靜。
傅天陽看着江瀅，眼中瞧不清真意。
秦音卻揚起笑容看向江瀅：「既然這樣，江小姐就把它賣給我吧，我很喜歡。」
把這件滿懷着她對傅天陽愛意的婚紗，賣給傅天陽的未婚妻？
江瀅攥緊手指，怎麼都說不出那個「好」字。
傅暖暖瞧出江瀅的為難，走上前：「秦音姐，那件款式太舊了，不適合你，還是看看別的吧。」
秦音臉上的笑淡了些：「掛在這裡不就是要賣的嗎？江小姐該不會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吧？」
沒等江瀅應答，傅天陽聲音微涼：「秦音，別任性。」
這句話落在江瀅的耳朵里，赫然就是傅天陽對秦音的寵溺。
江瀅呼吸一滯，垂眸不語。
眼看着工作室里的氣氛越發不對勁，傅暖暖連忙支走那兩個人。
「小叔，秦音姐，我和瀅瀅還有話要說，你們先去車上等我吧。」
傅天陽看了江瀅一眼，還是低聲應下：「好。」
待他們走出工作室，傅暖暖拉着江瀅在沙發上坐下。
「瀅瀅，你還喜歡我小叔嗎？」
江瀅擱在腿上的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節都被攥得泛紅。
沉默半晌，她終是說出來了那個答案。
「喜歡。」
七年，江瀅早就把對傅天陽的感情刻進了骨頭裡，怎麼會不喜歡？
如果不喜歡，她剛剛就會把那件婚紗賣給秦音。
傅暖暖突然握住江瀅的手。
「那這樣，今晚我們家聚會，我讓小叔來接你，你把握住機會！」
江瀅怔怔地抬起頭：「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傅暖暖愣了下：「什麼女朋友？」
然後一下子反應過來：「你說秦音？她就是傅家合作夥伴的女兒，天天纏着我小叔，瀅瀅，你可要努力啊。」
江瀅笑容發苦。
努力？
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努力過了。
傅暖暖離開後，江瀅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半。
倏地響起的手機鈴聲把她嚇了一跳。
看着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江瀅怔住了。
她指腹懸在接通鍵上好久，直到電話快要掛斷前才接起。
聽筒里，傅天陽聲音低沉：「還沒忙完？」
江瀅回過神：「我馬上出來。」
她關好店走出來，就看到坐在路邊賓利里的傅天陽。
他將黑色襯衫的衣袖挽至手肘，線條幹凈的小臂上血管明顯。
江瀅看着有些失神，她竭力才壓下心底悸動，坐上了副駕駛。
半晌，傅天陽見她不動，突然欺身而來。
一片陰影蓋下，江瀅下意識攥緊了包帶。
傅天陽卻像是沒瞧出來她的緊張，自顧地拽出她的安全帶扣好，退回原位。
「多大的人了，還不記得系安全帶？」
江瀅心跳如雷，沒有應聲。
見她不說話，傅天陽也沒再開口，啟動車子往前駛去。
車裡輕柔的音樂讓江瀅緊張的心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她猶豫了很久，手指都被攥得泛紅。
終是看着傅天陽的側臉，順從自己的內心開口：「小叔。」
傅天陽應了聲：「嗯？」
江瀅深吸了口氣：「三年前你說我還小，讓我看清自己的感情。」
「那現在我再問一次，傅天陽，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第四章食不知味

車廂內沉寂下來。
傅天陽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一瞬間收緊，但他沒有回答。
沒過多久，車子緩緩停在傅家老宅。
江瀅沒有動，目光直直地緊盯着傅天陽。
她知道此刻他的沉默就是答案，但是她不想再退縮了。
時隔三年，江瀅再次說出了那句話：「傅天陽，我喜歡你。」
傅天陽皺起眉：「這種玩笑，不要再開。」
說完，就要解開安全帶下車。
江瀅卻拽住了他的手腕：「為什麼？你拒絕我，到底是因為不喜歡我，還是因為你不敢正視我的感情？」
四目相對，傅天陽臉色冷了下來。
「江瀅，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嗎？」
不等江瀅再開口，他扯開她的手，直接下了車。
整輛車都被他關車門的那一聲甩得發顫。
江瀅如墜冰窖，四肢百骸都在發僵。
傅天陽的答案很明了。
他不喜歡她。
江瀅望着他的背影，很久才垂眸將眼底的熱意壓下。
傅家老宅餐廳里。
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一片歡聲笑語。
傅母瞧見江瀅進來，忙招呼她坐在身旁。
她握着江瀅的手，笑容溫柔：「暖暖都要結婚了，瀅瀅什麼時候找個男朋友啊？」
江瀅下意識看向傅天陽，卻見他面無表情，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收回目光，她放在桌下的手緩緩收緊：「沒有喜歡的，也不想將就。」
「你這孩子呀。」傅母既無奈又寵溺地捏了捏江瀅的手，「還是要多認識些人，說不定就遇上了。」
不會再有更喜歡的了。
江瀅在心底回答，卻沒有說出口。
這時，一道女聲突然傳來。
「伯母，來嘗嘗我的手藝，您可得給我點意見啊。」
聽見這個聲音，江瀅渾身一震。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去，就見秦音正端着一盤菜走過來。
為什麼她也在這裡？！
傅母笑了笑：「我能提什麼意見，你做的肯定好吃。」
說著，傅母拍了下傅天陽的胳膊：「天陽，還不去幫忙？」
「不用不用。」秦音將菜放在桌上，轉而在傅天陽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夾了一塊放在傅天陽碗中：「天陽，你也嘗嘗。」
這一幕落在江瀅的眼中，是那麼的刺眼。
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冷透了。
江瀅多麼希望傅天陽能像拒絕自己那樣，拒絕秦音。
可是他沒有。
傅母看着兩人，嘴邊笑意更深：「小音這麼好的孩子現在不多見了，天陽，你可得好好珍惜，知道嗎？」
傅天陽沒應聲，倒是秦音羞紅了臉。
「伯母，您別打趣我們了。」
江瀅的心裏好像有千百根針在扎一樣。
她忙別開眼不敢再看，可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能緩解那疼。
這一頓飯，江瀅吃的食不知味。
吃完時已經很晚，傅暖暖挽着江瀅：「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就留下來住吧。」
江瀅剛想拒絕，傅母卻點了頭：「好啊，我現在就讓人收拾間客房出來。小音也住下來吧。」
秦音笑容明艷：「我都聽伯母的。」
傅母盛情難卻，江瀅只能答應下來。
和傅暖暖聊了會兒天后，兩人各自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