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微不適地拉開距離，眯着眼搖搖頭。
她隨手拿起桌上的啤酒打開拉環，也不管顏澈聽不聽得見：「就這個就好。」
顏澈也不再多說，同樣拉開一瓶啤酒，伸手和她手裡那罐啤酒輕碰了一下。
他歪頭一笑，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慢慢地喝下手裡的酒。
無聲的曖昧在這個昏暗的角落悄悄蔓延。
沈初微單手拎着啤酒，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瓶身，在酒吧昏暗的燈光里凝視面前這個男人。
同樣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讓她對顏澈並不感興趣，甚至有些抗拒。
先不提她並沒有過多的時間花費在戀愛上，就論顏澈身上和另一個人相似的氣質，總會容易讓她想起一些難堪的經歷。
招惹帶刺的玫瑰只會讓自己也被扎滿渾身的刺，沈初微再也不願意栽進同一種溫柔陷阱里。
看了眼時間，她放下手裡的啤酒，理理身上的裙子，朝顏澈比口型：「我去趟洗手間。」
沈初微對着鏡子慢悠悠地洗手，藉著嘩啦啦的流水聲，回憶原意那個末日todolist到底還有多少沒完成的事項。
在她出神之際，身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沈初微分辨出是打火機點煙聲音。
沈初微聞聲抬頭，在鏡子里看見身後靠牆懶散站立的身影。
他剪了頭髮，比高中時要短，卻也更顯清爽。一張好看的臉蛋神色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那雙沈初微很熟悉的桃花眼此刻正掀起眼皮緊盯着鏡子，好像在透過鏡子觀察她的表情。
發現沈初微正透過鏡子和他對視，薄錦言也不慌不忙，甚至叼着煙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
「好久不見，沈初微。」他吐出一口煙霧，鏡子里他的臉瞬間被白霧模糊。
沈初微對這場相遇並不算太意外。
這家酒吧本就在薄錦言學校附近，她早在得知這一消息時腦海就不受控地假設過重逢的場景，甚至已經模擬排練過嘴角的微笑。
但沈初微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原來假笑是那麼困難，她的嘴角好像被膠水糊住了一樣，根本沒有辦法牽起得體的弧度。
鏡子里倒映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像一個從出廠就無法啟動的機械人。
沉默，和水龍頭裡湧出的自來水一樣，持續涌動。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薄錦言終於上前打破了僵局，他伸手關掉了她面前的水龍頭：「不要浪費水資源。」
他利落地掐掉手中的香煙，將煙蒂扔進垃圾桶，然後打開旁邊的水龍頭認真把手洗乾淨。
做完這一切動作，他重新掀起眼皮，看向一直沒有動靜的她，聲音里聽得出抽過煙的嘶啞：「忘記我了嗎？」
薄錦言直視她的眼睛，彷彿在確認什麼。
沈初微在他的視線下艱難搖頭：「沒有……好久不見。」
「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那可真是讓人傷心呢。」薄錦言恢復那副漫不經心地調笑的樣子：「和男朋友出來玩嗎？」
「嗯。」虛榮心作祟，沈初微強撐着點頭。
她還沒有忘記，薄錦言這種級別的帥哥，身邊向來不缺鶯燕環繞。
薄錦言聞言笑容更加燦爛，眼裡盛滿絢爛的光芒：「把他帶過來認識一下，有機會一起出來玩啊。」
沈初微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薄錦言口袋裡的響起的手機鈴聲率先打斷了這場對話。
「還在…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薄錦言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他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今晚這個末日主題的重頭戲要來了，我朋友催促我回去，我們走吧。」
沈初微臉色微僵，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重頭戲是什麼，來之前她就看過群里的宣傳，在她看來很無聊又俗套的三分鐘滅燈接吻遊戲。
世界末日的噱頭，也只不過是給人一個放縱的借口。拿着一個得體的借口，去完成那些未盡的心愿，去親吻心動的愛人。
薄錦言沒有給沈初微發獃的機會，他伸手輕輕握住她單薄的肩膀，徑直推着她往外走。
沈初微的感官只停留在肩膀上那雙並沒有怎麼用力的手，甚至沒有留心薄錦言到底把她帶往何處。
還沒接近人群，突然面前所有燈光和音樂都消失了，世界突然變得空洞和寂靜。
沈初微沒能聽見身邊人的呼吸和心跳聲，只能依靠肩膀上那雙手感知他的存在，她試圖伸手去抓住那雙手，猶豫幾秒還是放下了。
「沈初微。」
黑暗中，所有感官被無限放大，變得更加敏銳。她清晰地聽見這個低沉動聽的聲音在呼喚她，也聽見自己因為緊張的而變重的呼吸聲。
下一秒她陷入一個帶有淡淡酒氣的懷抱中。
沈初微分心嗅到他身上的酒氣，判斷出薄錦言喝酒了，但不多，至少還很清醒。
撲通撲通。
這一次，她清晰地聽見他略微急促的心跳聲，和她並不平靜的心跳聲相呼應。
沈初微知道，薄錦言正在順應這場滅燈遊戲，只是因為她剛好在他身邊，所以現在他懷抱里的人是她。
那麼，他們會接吻嗎？
沈初微很難描述自己想到這個念頭時候的心情。
像一顆糖投入苦海里，接吻這個念頭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沸騰起來。明知不可為的痛苦，卻又忍不住幻想那一點點甜。
黑暗中，沈初微清楚感覺到不知道什麼柔軟的東西碰到她的額頭，帶着一點酒氣的灼熱。
意識到這是吻的那一瞬間，她的呼吸驟停。
「要不要背着你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帶着惡意的調笑聲在她耳邊響起。
一片黑暗中，沈初微甚至能在腦海里準確勾勒出他壞笑時臉頰若隱若現的梨渦。
從很早以前，沈初微就知道拒絕薄錦言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他的提議是她少女時期的幻想。哪怕是玩笑，親手撕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