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來眼角堆起細紋，放下銅盆就湊到盛初棠跟前，「好啦，別害怕，阿姊與你玩笑的。」秦娘子覆手將盛初棠繃緊的指尖從被子上拉開，「你這指頭上傷得不輕，雖然上了葯，可新肉長起來之前還是會疼的，這段時間別用力，別碰着水，還有你臉上的傷。」「我替你上了葯，等傷口結痂之後再用些我調製出來的玉容散，保准讓你半點兒疤痕都不留下。」盛初棠有些無措地看着笑盈盈的婦人。蒼煜淡聲道：「秦娘子是蜀地程氏的傳人，醫術極好，太醫署的人都不及她。」「督主別誇我，誇了我出診也是要收銀子的。」秦娘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才話音一轉，「不過盛小娘子長得好看，葯錢倒是能免了，要不這小臉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頓足，阿姊可捨不得。」盛初棠臉皮發燙。她能感受到秦娘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善意，許多年不曾有人心疼過她美醜。哪怕只是玩笑話，此時握着她的那雙指尖粗糲的手卻也讓她格外安心。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吶吶：「謝謝阿姊。」秦娘子格外受用：「有你這麼個仙女妹子，我可佔了大便宜。」盛初棠抿唇輕笑，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象首銅爐里燒着火炭，屋中暖和不見春寒。秦娘子頗為話嘮的拉着盛初棠與她說話，或是笑容安撫人心，也或許是蒼煜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長榻上坐下，未曾試圖靠近。等秦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葯後，盛初棠小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她嘴唇依舊蒼白，青絲垂落在身後，卷翹的眼睫撲扇着時，微微紅腫的眼睛裏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剛醒來時無措。等秦娘子退出去後，屋中只剩她和蒼煜二人。盛初棠小心翼翼地抬眸。對面的人一身玄色錦衣，墨簪挽發肆意，褪了初見時的冷戾，神色疏懶地斜靠在榻邊。明明是個被人唾罵的奸佞閹黨，手段狠厲無人不懼，可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宮中那些內侍身上的陰柔之氣，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澗，渾身上下藏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凜然貴氣。或是察覺到她在看他，他劍眸輕抬。盛初棠連忙一縮，垂眼低頭抓着被角。「秦娘子的話忘了，手不想要了?」見她下意識縮手，蒼煜似輕嘆了聲，「怕什麼?」見女孩兒不出聲，他說，「?山上你出現的太過巧合，我近來又犯了不少人的利益，京中人皆知我每年此時會去山中祭拜故人，你又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緣由，我只將你當成了那些人派來的刺客，才會險些殺你。」「如今查清，自不會傷你。」他聲音依舊淡淡，可與山上動輒要人性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