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憬宸在京府衙門裡。

他今日的確是有要事，前些日子永州遇刺一事還未了。

當時府衙去查，只說是流民落草為寇做下的糊塗案子。彼時永州決堤，流民甚多，無從查起。

又兼當時賀憬宸不知所蹤，尋人成了頂要事，其他暫且只能擱置。

及至到了現在，賀憬宸已經回京。

永州那邊才來信，說當時行刺的寇首已經擒住，押解來了上京，現關押在京府衙門裡，聽候取審。

牢獄甬道里，獄卒掌着燈火，引着賀憬宸在一處牢門處站定。

「大人，那人便在裏面。」

他解開牢門上的鎖鏈，恭敬退下。

賀憬宸推門而入，監牢里陰暗潮濕，那人雙手被鐵鏈懸在刑架上，衣衫襤褸，身上斑駁着鞭痕，奄奄一息。

這是京都衙門裡的規矩，入獄必先受刑。

賀憬宸緩緩走到他面前，他意有所覺，慢慢抬頭，聲音沙啞，「你是誰？」

賀憬宸聞言微微一笑，「哦？你竟不認識我？」

「我為何要認識你？」他不解，又忍不住暗嗤，「哪裡來的白面書生。這京兆府衙里是沒人了么，竟讓你來審我。」

賀憬宸並未辯駁，他上下打量那人兩眼，忽而似笑非笑問他，「怎麼？那人讓你來殺我，竟沒告訴你我長得什麼模樣么？」

何須告訴，永州府衙里攏共就那麼些上京來的人。

他和府丞通過氣，趁夜直接摸去了廂房，先捅了床榻上的人一刀，而後裝進麻袋扔了洪水翻湧的護城河裡。

只是，榻上那人的臉，他分明見了。

「你是賀憬宸？」這人終於反應過來，眼裡浮上駭然之色，「那不是你？」

他恍然大悟，「我殺錯了人，你那時並不在永州？」

不然，何須找個人來假冒自己。

「對。」賀憬宸坦坦蕩蕩，毫不掩飾，「我那時便已回了上京。」

他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來，鋒利的刃，冰冷的眼，毫不猶豫捅入那人腹中，聲音平靜淡漠，「既然知道了，那就也該送你上路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人連掙扎也無，嗬嗬兩聲便沒了氣息。

賀憬宸眉眼平靜，拔出匕首若無其事地在他臟污的囚袍上擦了擦，到底嫌棄，隨手扔給進來的獄卒。

他看了看死去的囚犯，請示賀憬宸，「大人，這案卷上該如何寫？」

賀憬宸拂袖出牢門，淡淡回，「不過是個謀財害命的草莽之人，只寫受不住刑，死了便是。」

他從京府衙門裡出來，正近酉時。

回府後還未來得及換身衣裳，就聽硯書急急忙忙來報，「公子，盛姑娘出事了。」

盛南莞出事了。

她的貼身丫鬟採薇和賀景明院里的行露起了爭執，她護仆心切，卻叫行露不慎推進了池子里。

這秋日水涼，她又久病初愈，待丫鬟們手忙腳亂將她從池子里救起來，人已虛弱得不像話。

賀憬宸趕到的時候，盛南莞剛被救起。

渾身濕漉漉的，凄楚可憐，狼狽不堪。一雙秋水眸中，含着倉惶的淚，驚魂未定。

瞧見了他，才哭出聲來，「憬宸哥哥。」

賀憬宸面色冷得可怕，徑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