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的那一句句『一路平安』，如今變成一把把利刃，狠狠穿透了她的心。
她還以為，他至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她的，哪怕只有這麼一點點。
可原來這麼一點，都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
沈茴用手撐在洗手台上，深深呼吸着，想將那份能逼死人的疼勁強忍過去。
過了很久，她終於緩了過來。
所有的痛好像都麻木了。
她平靜的走出衛生間，按原計划走進裴徊光辦公室。
沈茴拿出辭職申請書，放在裴徊光桌上。
裴徊光愣了一瞬，煩躁的把申請書丟在一邊：「我不同意。」
可接下來，卻見沈茴從自己胸前摘下護身符，也放在了桌上。
她面色平靜：「我留着它也沒有用了。」
裴徊光心口一緊。
被沈茴的舉動弄得越發煩悶，他站起來：「我們好好聊聊。」
沈茴搖頭：「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
裴徊光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沈茴掙脫不開，只好深吸一口氣，看着裴徊光的眼睛。
「你要聊？那好，我問你，我們有多久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你記得嗎？」
「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哪天？」
沈茴好像要把積在心裏的話一股腦說出來！
裴徊光一怔。
「我有時懷疑，我們真的是夫妻嗎？結婚五年，有幾個人知道我們結婚了？」
她看着啞然的裴徊光，眼眶紅了：「你告訴我，這五年，你究竟有愛過我哪怕一點？」
裴徊光握着沈茴的手漸漸收緊，他的心底越發煩亂，還有一絲心慌。
他回答不出，卻不肯放手。
似乎這一放手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當初是你答應嫁給我的。」他只能如此說。
沈茴一怔，淚眼含笑：「是，是我答應的。」
她突然用力一把掙開裴徊光，毫不猶豫的向門口走去。
在走到門前那一刻，她頓了頓。
握着門把手，沈茴喉頭哽了哽：「那是因為，那時我以為自己可以打動你。」
門被關上了。
裴徊光愣在原地，思緒亂如麻繩。
許久，他向隔壁探頭探腦的助理問：「我做錯了是嗎？」
助理支吾着，最後說了一句：「現在都還來得及。」
裴徊光回到家。
明明家裡什麼都沒變，他卻覺得空的不行。
他以前覺得，沈茴一定會回來的。
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
她要離開他。
徹底的。
想清這個事實，裴徊光驟然心口一痛。
他獃獃的站在客廳中間，沒由來的惶恐。
裴徊光想起了助理說的「還來得及」。
他拔腿就走，開車駛向唐家，可車開到一半，他想起沈茴現在正在飛行。
是她離職前的最後一次飛行。
裴徊光把車停在路邊，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拿出手機。
手機桌面上沈茴穿着機長制服的照片。

第十章全體乘客平安

那是他幾年前抓拍的，心念一動就設為了壁紙，這幾年也一直沒換。
腦海中思緒萬千。
五年，他知道沈茴所有的飛行任務。
每一次起飛前，他都會跟她說「一路平安」。每次收到她的「已平安落地」，他也會安心許多。
裴徊光打開微信，卻發現這一次，他忘了和她說「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