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坐了，暗罵一聲，看了一眼教室前的監考老師，他正低着頭玩手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他往前挪了一點，再次踢了一下陳幼安的凳子，這次的力道重了不少，聶頌歡感覺到她整個人顛了一下。
陳幼安寫字的筆頓了一下，還是沒有管身後的郭飛。
郭飛提了好幾下，見她始終沒有反應才停下，側頭和身邊的幾位哥們使眼色。
他們腦袋一懵，平日里他們都不學習，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陳幼安身上。
這會陳幼安不搭理他們，他們就涼涼了，對着試卷抓耳撓腮，活像一群尚未開智的猴子。
慌不擇路之下，他們紛紛把目光聚到肖洋身上。
肖洋也沒有料想到現在這種情況，他惡狠狠地瞪着陳幼安，恨不得揍她一頓解氣。
他本來也沒幾分本事，學霸的人設都是他費心維持的，作業家教做，考試就作弊，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以為他是真正的學霸了。
現在丟去了外掛，他就像是個被扒光的小丑。
聶頌歡看着這一群人上躥下跳，心裏十分歡樂。
她頗為詫異地看着陳幼安，沒有想到她會反抗他們，畢竟她性子軟和，幫他們寫作業的時候，什麼都不敢說。
鈴響交卷。
陳幼安一交卷就跑了，留下郭飛在那裡罵罵咧咧，最後泄憤似的踹了一腳她的桌子。
桌子猛地倒下，就在聶頌歡的腳邊。
班上又是一靜。
聶頌歡慢悠悠地收回腳，一雙狐狸眼冷淡地看向一身腱子肉的郭飛。
郭飛的氣勢頃刻間散去，像是被捏住了命脈，他堆起笑臉，臉上的肉鼓鼓囊囊擠成一團，小心翼翼地說：「聶姐，抱歉，不是故意的。」
聶頌歡端坐在位置上，眼底的厭惡濃烈地壓不住，目光隼利，「扶起來。」
第7章 萬惡的資本啊一米九的郭飛臉都憋紅，求助地看向肖洋，希望他可以幫他說幾句。
可是肖洋直接裝作看不到，扭過了頭。
即使是肖洋，也沒有和聶頌歡叫囂的資本。
聶頌歡要整他，只需要一句話。
郭飛無法，只好憋屈地把桌子扶起來，扭頭就想逃跑。
「等一下。」
郭飛僵住。
「扶好。」
郭飛把桌子擺整齊，把凳子也乖乖放到桌子下，求饒般地看着聶頌歡。
聶頌歡滿意了，「走吧。」
郭飛如蒙大赦，拽着書包就跑了，生怕聶頌歡還要找他麻煩。
郭飛的一溜兄弟也跟着走了。
另外一個女生小聲對同桌說：「幼安這下真是惹下大麻煩了，郭飛不會放過她的。」
她的同桌聞言，聳了聳肩，輕飄飄地說：「沒有辦法，如果她幫他們作弊，一旦被抓到，就會像上一個人那樣，直接開除，還要被處分記入檔案。」
「真是惡臭的資本家，明明是他們強迫他的，被抓到責任全推了。」
女生義憤填膺地說。
「說什麼呢！」
她同桌不樂意了，他也是資本家中的一員，可他並沒有做什麼仗勢欺人的事情。
「沒說你！」
女生笑眯眯地說，她的同桌是個好資本！
聶頌歡嘆了口氣，萬惡的不是資本，是人心。
接下來的考試，陳幼安都是踩着打鈴進的教室，考完就衝出教室，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郭飛他們想找麻煩也逮不住人。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陳幼安總要待在學校的。
最後一科考完，郭飛和幾個兄弟直接堵在門口，陳幼安跑不掉了。
「挺能跑啊！
再跑試試！」
陳幼安小臉煞白，站在位置上，沒有再動彈，她知道她跑不掉的。
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郭飛和幾個男生步步靠近，把陳幼安圍在裏面。
「不是很牛嗎？
叫你傳個答案死活不樂意，多清高啊！」
「怎麼，平時叫你幾聲學霸就感覺自己賊厲害了？」
「你一個窮鬼，學習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幫我們打工。
你現在討好我們，以後我們說不定還可以幫你一把呢！」
「要不然，一畢業你就要嫁人了吧，會嫁給誰呢？」
「欸，她長成這樣，又肥又矮，有人要就不錯了！」
他們發出一陣陣的笑聲，一句句污言穢語不停地往外蹦。
陳幼安抬起頭，盯着郭飛，「我再怎麼樣，也不會比你們更差勁了。」
聲音不大，咬字清晰乾淨，班上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郭飛臉上的笑消失，恐怖的凶意壓迫着陳幼安，周圍的人都不善地盯着她。
「我說，你們才是這個社會上不可回收的垃圾，除了製造惡臭，什麼用處都沒有。」
陳幼安一字一句地說，她受夠了，每天都要幫他們寫作業，被他們奚落，被他們嘲笑，憑什麼她就要低人一等，他們就可以高高在上，站在高處嘲笑詆毀努力生活的她。
反正都得罪他們了，得罪一點和得罪死結果都是一樣的。
來唄，誰怕誰啊！
郭飛用力推了她一把，陳幼安往後摔去，撞到了桌子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怎麼，惱羞成怒了？
我說錯了嗎？
你不是社會的敗類嗎？」
陳幼安的腰撞到桌子上，她這會微微佝僂着，氣勢卻不弱，彷彿要和他們干到底。
「你他媽！」
郭飛一巴掌甩過去，「啪!」所有人都驚呆了。
陳幼安緊緊閉着眼，眼睫毛不停的顫動。
她彷彿聽到了掌風，這一巴掌下來，她八成臉都要腫，她有點後悔，不該刺激他們的。
可是她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巴掌落下來，可她明明聽到響了。
聶頌歡的胳膊紅了一片，火辣辣的。
她本來想抓住郭飛的手的，但是她的力氣不夠，只好伸手攔在陳幼安面前。
她疼得抽了口氣，感覺整個手都廢了。
這人是一點力沒留。
蘇昱安猛地站了起來，臉色冷峻，顯然是沒有想到聶頌歡會衝過去。
賀知律也一臉複雜地看着聶頌歡。
郭飛人都嚇傻了。
聶頌歡緩緩把手放下來，半響沒有說話，疼的。
她何時受過這種痛啊，小的時候稍微擦破點皮就嗷嗷哭一天，她賊怕痛了。
「聶，聶姐······」陳幼安看了一眼聶頌歡，看到她迅速紅腫起來的手，慌了起來，「你，你沒事吧·····」聶頌歡緩了口氣，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陳幼安眼眶都紅了。
「郭飛，你打算怎麼辦？」
聶頌歡轉向始作俑者。
「我我我，我賠你醫藥費，對不起，聶姐，我沒有想到，對不起······」郭飛頭皮發麻，聶家要是知道聶頌歡挨了打，他們家絕對吃不了兜着走，他爸媽也絕對會扒了他的皮。
他家雖然小有資產，但是和聶家比起來，都不夠看的。
「嗤，我差你這一點醫藥費嗎？」
「那你要怎麼樣？
我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郭飛臉上全是汗，絲毫不見剛剛的盛氣凌人。
聶頌歡看了他一眼，直到他受不了了才說：「以後不準找陳幼安麻煩，不準欺負同學，作業自己寫，考試自己做，多刷幾次牙，不要嘴臭，行不行？」
「啊？」
郭飛詫異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陳幼安也愣住了，肩膀抖了抖，低下頭，看不見她的神色。
「做不到？」
聶頌歡的表情變冷。
「可以！
可以！」
聶頌歡看了一眼被撞飛的桌子，郭飛麻溜地扶好。
「和陳幼安道歉。」
郭飛飛快地和陳幼安道歉，然後乖乖站着。
「還不願意走嗎？」
聶頌歡說。
郭飛帶着一幫人走了。
班裡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聶頌歡看了眼低着頭的陳幼安，想拍拍她的肩膀，動了一下後，換了只手，「回家吧。」
說完，書包也沒拿就走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同學們的視線里的時候，班裡就炸開了鍋。
「怎麼回事？
那是聶頌歡？」
「我靠，有點帥啊！」
「我看郭飛被嚇慘了，真是活該！」
「這一下看着好痛啊，聶頌歡手都腫了。」
「······」聶頌歡強忍着痛，走到樓梯後，左右看了看，沒人，閃身躲進了樓道口，蹲了下去。
她的手一直沒動，火辣的痛意讓她分不出具體哪裡痛，哪裡都痛。
她抽着氣，虛弱地問系統，「小度啊，你有沒有什麼可以止疼的葯啊，我手要廢了。」
第8章 哭什麼【沒有，本系統沒有額外的獎勵，以後宿主做事情還是掂量着幾分。】「要你何用，除了會懲罰，什麼實際用處都沒有。」
外面的學生來來往往，聶頌歡都沒有把握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現在走出去太狼狽了些，有損她的女王形象。
她埋起頭，打算等這疼勁過去了再走。
「聶頌歡。」
蘇昱安站在她面前，看着蜷成一團的女生，眉頭緊皺，臉上壓抑着怒氣。
聶頌歡動了一下，沒有抬頭，反而埋得更深了，只露出一個小小的發旋。
蘇昱安蹲下去，再喊了一聲，聲音溫柔了不少。
「你來幹什麼，走開。」
蘇昱安一頓，聽出了聲音里的哽咽。
「哭了？」
聶頌歡咬着唇，想要憋回淚意，可是眼淚還是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好丟臉，她一點都不想哭，一點都不酷。
頭被溫柔地抬起來。
蘇昱安雙手護着她的臉，她漂亮的狐狸眼裡紅紅的，蒙上了一層朦朧水意，鼻子也紅，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看着可憐極了。
聶頌歡扭開頭，不想被看到那麼狼狽的樣子，她剛剛多帥氣啊，現在哭得丑兮兮的。
「哭什麼？」
聶頌歡嘴巴一癟，眼淚又掉了。
「疼，疼死了。」
剛剛在教室還要忍着，現在蘇昱安一問，她就受不了。
蘇昱安輕輕抬起她的手，小臂有明顯的紅腫。
「去醫院。」
蘇昱安眉頭緊蹙，烏漆漆的眼眸中儘是擔憂。
蘇昱安剛想帶她出去，就被她拉住了衣角，他疑惑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