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瑞士，那次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而這次，她更瘦了，他更是小心翼翼的。
現在的沈抒彤好像只要一用力就會像泡泡一樣碎掉。
凌鈺頭伏在沈抒彤的肩上，聲音變得哽咽起來：「我，好想你……」沈抒彤目光一怔，凌鈺在說想她？
是真的想她嗎？
還是說心中有着對她的愧疚呢？
「我，你，放開……我。」
沈抒彤用着僅有的一點力氣晃着頭：「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
凌鈺心一窒，感受到了沈抒彤的抗拒，卻又不舍放開，她好不容易才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如何放開。
「悠悠，對不起……」他撫着沈抒彤的黑髮，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卑微。
沈抒彤只是咬了咬唇，疏離的語氣並無半分接受的意思：「你，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是我，欠你的。」
聽到她這麼說，凌鈺更想將當初的自己狠狠揍一頓，以前的他瞎的不知是眼，心也是瞎的，才會讓沈抒彤受那麼多委屈。
「我，我要去，看……唐璉。」
沈抒彤依舊用着疏離的語氣說著。
凌鈺咬着牙，強迫自己放開了沈抒彤，轉而走到她的身後，推着輪椅：「我帶你去。」
沈抒彤不語，既然他要推，就讓他推吧，他遲早會明白，他們早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唐母看見凌鈺把沈抒彤推了進來，面上雖沒有太大的驚訝，但是心中依舊很不放心。
「媽，唐唐璉……他怎麼，樣了？」
沈抒彤看不見，只能聽見心電儀的「滴滴」聲，想必也是挺嚴重的。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唐璉，恐怕她就死在季芸手裡了。
她更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唐璉也不會躺在那裡，被心電儀監控着心跳。
唐母還未回答，凌鈺卻搶先開了口：「你放心，他沒事，睡幾天就會醒的。」
沈抒彤心雖有一絲惆悵，但聽見唐璉沒事兒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一時間，空氣都彷彿凝結了。
沈抒彤咬了咬唇，突然說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好」。
凌鈺飛快的應了，推着她慢慢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唐母和方姨四目相對，只能嘆氣。
窗外又開始飄雪，但沈抒彤只能感受到一絲涼意。
她吸了吸紅紅的鼻頭，有絲感冒了的感覺。
黑暗中，一件帶着體溫的大衣蓋在了自己身上。
沈抒彤一愣，想將衣服拿開，卻再次被漸凍症奪去的知覺和控制所感到挫敗。
她低着頭，聲音有些沙啞：「謝，謝謝，但，我真的，不……需要了。」
她的確不再需要了。
無論是他的衣服還是他的人，即使對他仍殘留着些唐的留戀，但每每想到從前的事再加上她的病，沈抒彤還是無法放下。
她真的寧願凌鈺以為她已經死了。
「你恨我吧。」
凌鈺看着窗外的飄雪，這原本該是沈抒彤看到的場景。
去年下雪，她在他的身邊堆着雪人，他卻對此嗤之以鼻，嘲諷她的幼稚。
「嗯。」
沈抒彤輕輕張着嘴，語氣更加平靜：「現在，不，不恨了。」
的確不恨了，而且也恨不起了。
她的日子已經開始按小時過了，她不想她化成灰以後也被這些折磨。
而凌鈺不同，他有更好的未來，更不必把心思再放在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身上。
凌鈺握着拳，蹲了下來，與沈抒彤平行着。
他的手撫向沈抒彤，卻又在半空中停頓了下，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