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隨硯姜姣》[沈隨硯姜姣] - 第2章(2)

明白為何他特地叫她進宮,只是問一個已經問過的話。但還是說:「是。」「不後悔?」「不後悔。」她回答的很果斷,且堅定。唐熙豐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將一個被掌心捂的溫熱的白瓷瓶放到了她手中。「既如此,你離開前,就替皇兄做件事吧。」姜姣詫異的看着手裡的瓷瓶,還沒來得及問,拿着白瓷瓶的手猛然被握緊。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唐熙豐,卻聽他說:「你死後,朕要以此為由收回錦衣衛掌權。」那瓶子很輕,輕到一隻手便可以輕鬆拿住。那瓶子又很重,重到承載了她的一條性命,還有這二十餘年的親情。最是無情帝王家!在這一刻,姜姣才算是真正體會到。她怔怔看着眼前的瓷瓶,目光落到唐熙豐身上,再看不到曾經的疼愛與寵溺,只有身為皇帝的狠厲!「皇兄……」她喚着,語氣中帶着絲絲的祈望。可唐熙豐的話卻打碎了一切:「別讓皇兄失望。」隨後,他慢慢抽回了手,背過了身。溫度遠離,姜姣冷意席捲,直入骨髓。她凝視着唐熙豐的背影,再無話可問。而後轉身一步一步走出大殿,步履僵硬,滿身失魂。守在門外的太監見她這樣,走進殿內對唐熙豐說:「皇上,您為何不告訴公主那是假死葯?」唐熙豐睨了他一眼:「這件事若透露了出去,小心你的腦袋!退下吧。」太監忙退了出去。殿門緩緩關合,孤寂充滿了殿內。唐熙豐看着緩緩燃燒的燭火,眼裡一片黯色。這是皇兄唯一能想到的讓你自由的辦法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忘卻這京中的所有,過你想要的日子,幸福的活下去!大雪一直下,鋪滿了長街。鞋襪已經被雪打濕,涼意從腳底直直地竄進心裏。姜姣就這麼走着,一步一步走回了指揮使府。走進院子的那一刻,她看着還在屋子內的沈隨硯,有些驚訝。他……竟然還在?!姜姣站在原地,手中攥着的瓷瓶愈加沉甸,腦海中唐熙豐冷漠的神情話語不斷閃現。一瞬間,她有些迷茫。她曾以為自己身上長達幾年的毒一定是沈隨硯下的,但是現在她不能確定了。姜姣將瓷瓶塞進袖口,走進屋子。「你怎麼在這?」沈隨硯並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皇上召你進宮說了什麼?」姜姣滿身風雪,但沈隨硯就像是沒看見,這原本已經習慣的事,此刻她卻有些承受不住:「你在乎嗎?」沈隨硯眉心微皺:「公主莫忘了,臣是你的駙馬。」駙馬?之前他總是強調他們是君臣,現在卻突然說他是她的駙馬?姜姣不免感到諷刺:「成婚三年,你可有片刻將自己當成我的駙馬,我的夫君?」沈隨硯沒有回答,姜姣心裏的委屈和怨懟沒有控制住,傾瀉而出。「成婚三年你從未碰過我,甚至若非我叫人請你,你甚至不願進我院子半步,前幾日更是將陳冰言接進府中!」想起那日碎玉閣內亮了整夜的燭,還有面前這個在那兒留了一夜的男人。她不自覺攥起拳,指甲摳進掌心,一陣刺痛。沈隨硯聽着這些,心中莫名生起幾分煩躁:「公主是在指責臣沒有盡到駙馬的義務嗎?」姜姣沒有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剛想說什麼,手腕卻被人一把鉗住。緊接着,就看到沈隨硯吻過來的唇!一瞬間,四目相對。沈隨硯的眼底一派冷漠,瞧不見絲毫的情意。姜姣看着,心裏充滿了無力。她別過臉,錯開唇,慢慢將人他推開。「指揮使大人何必勉強自己?我累了,你走吧。」姜姣沉聲說著,不願再看他。沈隨硯看着她,眼底閃過抹異樣,但最後還是沉默離去。腳步聲越來越小。姜姣慢慢轉身,看着門外沈隨硯逐漸隱在黑暗中的身影,她眼眶一陣濕潤。原來不愛時,夫妻間親密的行為也只能淪為疏離的義務。窗外雪色漫漫,落到地上慢慢化成了水。冬將過,春將至,一切都要結束了。姜姣獃獃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燭光照在手中的白瓷瓶上,反射着清冷的光。玉泉站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玉泉,你走吧。」姜姣輕聲說著,打破了沉寂。玉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我把你的奴籍給你,你離開這裡,離開皇宮,過一個普通人該過的日子。」姜姣的聲音很輕,帶着些沙啞。玉泉倏地跪在了地上,眼眶微紅:「可是奴婢做了什麼讓公主不喜的事?奴婢這就改,您別趕奴婢走!」聞言,姜姣心裏一陣發酸。卻只是轉身從榻邊柜子里拿出奴籍和一盒金貴首飾,塞到了玉泉手裡。「走吧。」她沒有說別的,將人拽起來往外推。「奴婢不想離開公主,求公主留下奴婢吧。」玉泉凄凄地求着,不願離去。「走!」姜姣厲聲喝着,卻牽動了心口的痛,重重的咳了起來。玉泉見狀,忙將一直溫着的葯端來給她喝。可不知為何,原本那止疼的湯藥卻沒有半點作用,反而疼的愈發厲害。姜姣按着絞痛的心口,蜷縮成一團,好像這般就能平復那痛。「公主……」玉泉喚着,聲音里滿是擔憂。姜姣看着她狠了狠心:「你留下,終會是我的累贅。」她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玉泉愣了一下,看着姜姣,好像明白了什麼。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起身離去。夜風涼涼。姜姣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她看着那地上的紅,想起太醫說她熬不過半年,可現在看看,哪怕一日也不過是煎熬。姜姣不禁自嘲,自己這一生何其可笑又可悲。愛人求而不得,親人將她當做棋子。一夜沉霜。姜姣就這麼坐看着日頭慢慢爬上來。隨後,她換了身干潔的衣衫,走出門。院落內的海棠樹一夜花開,大片的紅紫艷麗至極。姜姣瞧着,出了神。這時,一陣嬌笑聲響起,打破了靜。她轉頭看去,就瞧見沈隨硯和陳冰言從碎玉閣里走出。所以他昨夜又宿在了那裡了嗎?風吹過,吹動着衣袂簌簌響,也吹落了滿樹的海棠。沈隨硯似有所感似的看過來,就瞧見紛紛揚揚海棠花瓣中靜立的姜姣。許是剛起,她並未束髮,烏黑的髮絲散着,被一根青色的髮帶系在腦後,整個人看上去溫婉柔和。這是他第一次見這樣的姜姣,心裏莫名一動。一旁的陳冰言沒有得到回應,順着沈隨硯的目光看去。看到姜姣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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