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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大片的紅色，霍城眼前一陣黑暗，心裏大痛。

  ……

  「先生，前面是手術室了，您不能進去。」

  霍城鬆開扶着病床的手，目送醫生和護士急急忙忙地將人推進手術室。

  又是漫長的等待，一個月之內，這女人已經兩次踏進鬼門關了。

  他擼了一把自己頭髮，心裏莫名其妙很煩躁。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開始在意裏面那人的死活了。

  又是李憶淮做的手術，看着一個月之內兩次上手術台的人，連他這個看慣生生死死的人都生出了惻隱之心。

  哎，這是何必呢？

  手術進行了整整一個上午。

  「怎麼樣？」霍城的態度和那天差不多，只是那淺棕色的瞳孔里閃出一絲擔憂和恐懼。

第十七章別搶我的寶寶

「呼……命是保住了，但是身體的虧損恐怕這輩子都不補回來了。這次又傷到了頭部，醒來也不知道會怎麼……」

  大腦這個東西確實很複雜，出現什麼樣的情況都是無法預料的。

  「恩。」只要命還在，霍城已經滿足了。

  這次他沒有再離開醫院，他守在了沈綰盈的身邊，等着她醒過來……

  似乎這樣做才能讓自己安心。

  三天後，沈綰盈終於醒了過來。

  但是精神狀況卻更加令人堪憂，如今已經不能用封閉自我來形容她的情況，而應該用痴傻來表明她目前的狀態。

  「寶寶啊，媽媽在，不怕。」

  沈綰盈不顧手上的針頭，雙手抱起枕頭，一口一個寶寶地叫着。

  醫護人員看得都心疼，紛紛轉過頭去，只有霍城緩緩走向她，將她手中的枕頭扯住，企圖拿走。

  「這不是什麼寶寶，沈綰盈。」

  沈綰盈動作頓住，淚眼婆娑地抬起臉，看着霍城，「你不要搶我的寶寶好不好？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把寶寶還給我吧，求求你了。」

  李憶淮和之前看護過沈綰盈的護士都知道她的情況，這時候聽見這話，幾位女護士都紅了眼眶。

  「好不好？別搶我的寶寶……」可憐巴巴的聲音讓霍城心酸到了極點，他終於鬆開了手，捂了捂眼睛。

  沈綰盈一把將枕頭抱進懷裡，小聲說著：「寶寶別怕，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的。別怕哦。」

  霍城再也看不下去，轉身離開了病房。

  「莫先生，這個情況國內現在還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李憶淮道。

  「恩，我知道了。」

  「但是您可以試着帶您夫人去國外試試。」

  國外去治療，霍城似乎想起了什麼，對李憶淮點點頭道：「恩，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過兩天就能出院了，現在還需要觀察一下。」

  國外的精神科專家，霍城自己便認識一個。

  傅深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大學選擇了學醫，最後畢業出國深造，還得到了世界級的醫學獎項。

  幾天後，霍城依舊將沈綰盈接回了家。

  這次他是不敢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了，就連睡覺都把她抱在懷裡。所幸，沈綰盈這次除了智商倒回了5歲時候，再沒有那些過激的動作。

  她懷裡的枕頭也被霍城替換成了一個洋娃娃。

  「我要吃那個！」

  最近一道吃飯的時間，這句話便會出現在餐桌上。

  沈綰盈雙手抱着洋娃娃，連吃飯也捨不得放開，說自己想吃什麼的時候就用一隻手指一指，然後又落會洋娃娃身上。

  霍城夾起一個油燜大蝦，沈綰盈的眼睛便隨着大蝦一起落入霍城的碗里。

  她意識到對方不是給自己夾的時候，嘴巴不由自主地便嘟了起來。

  沈綰盈臉上的所有表情都被霍城收入眼底，他以前從來沒發現，沈綰盈竟然這麼可愛。就連她生氣都是可愛的。

  「放心，這是你的。」

第十八章關於她的故事

是她的！

  沈綰盈眼睛突然一亮，裏面像是含着點亮整個夜空的星辰，那樣耀眼。

  當看到沈綰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霍城喉嚨一緊，眸色驀然變深。

  「我要吃你碗里那個。」

  霍城手一抖，筷子差點掉了。

  他不動神色地垂下眼瞼，緩緩地幫沈綰盈把蝦殼剝掉，露出鮮嫩的蝦肉，然後用自己筷子夾着，沾了點料，送到沈綰盈嘴邊。

  「啊嗚~」她一口咬住蝦肉，順便把筷子也含了進去，含糊不清地說：「好吃！」

  霍城久違地露出一個笑容，打心底里笑出來的。

  他拿回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青菜。

  「恩，這個也好吃，甜的，要不要吃？」他不等人回答，便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邊。沈綰盈心智只有幾歲，有人喂飯，來者不拒，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晚餐。

  霍城甚至自私地想着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一切都重新開始……

  但是每到這時候，他便又想起沈欣沄，那個還在等着他的女人，況且，讓沈綰盈一輩子像個傻子一樣活着，霍城又於心不忍。

  事情終歸還是應該有個了解。一切都源於十二年前的事情，現在沈綰盈是一個找到過去答案的突破口，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儘力去醫治沈綰盈。

  又是一天下午，霍城陪着沈綰盈在別墅後面的院子里曬太陽，家裡卻迎來了一位重要的人。

  「晉瑜，好久不見啊！」傅深給了霍城一個擁抱，也給了他一個驚喜。

  「你怎麼現在就到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給你一個驚喜啊！哈哈。」說著他轉頭看到了一邊抱着洋娃娃，躲在霍城身後的沈綰盈，「這就是你給我說過的那位？」

  「對，這就是沈綰盈。」霍城說，傅深的到來確實挺驚訝的，喜卻說不上，他覺得現在這生活狀態還不錯。

  了解完情況，傅深摸着下巴，「想要她恢復，可能需要幫她去回顧自己的過去。」

  「回顧過去？」

  「對，其實就是找一些舊東西，然後挨個給她講故事，當然，都是關於她的故事。」

  「我知道了。」

  過去么？

  沈綰盈的過去，他似乎一無所知。

  霍城立馬打了兩個電話，把事情安排下去。然後留傅深吃了晚飯，他才告別。

  晚飯後，他要的資料便別助理送了過來。霍城拿着資料進了書房，沈綰盈前腳跟後腳地一起跟了進來，坐在離他不遠的沙發上，自己和洋娃娃說著話。

  霍城看了她一眼，而後翻開手中的資料，沈綰盈清苦的前半生全部烙進了他眼底，鑽進了他的心臟。

  原來她活得這麼不容易，遇到自己，情況卻變得更糟了。

  沈綰盈是個單親孩子，父親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便因為塵肺去世，一家人為了治療他的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她母親生下她後過得十分拮据，兩人相依為命。

  她從小便成績優異，因為小考的時候是省里的第一名，所以S市第一中學全額減免她的學雜費讓她入學。

  以為會苦盡鋁騶甘來，卻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第十九章我會一輩子都這樣抱着你

小孩子的惡意才是最讓人可怖的。

  初中生，都是一群半大孩子，他們有用不完的精力，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上天入地、決定別人生死的地步。

  S市中，能來這裡讀書的不是天之驕子就是有權有勢人家子女，畢竟好資源都掌握在有錢人手中，而沈綰盈卻是那個和整個學校都格格不入的人。

  她長得可愛，卻衣着破爛，因為沒錢洗澡，她一周只能洗一次澡，換一次衣服。

  剛入學那會兒天氣還不涼爽，她一周不能換衣服身上不可避免有些味道，於是成為全班攻擊、欺凌的對象，漸漸地，發展成了全校攻擊的對象。

  初中三年就在這樣的欺辱中度過。

  臨近中考的時候，沈綰盈的母親卻去世了，但是在去世前她母親讓守在身邊的親戚不要告訴她，讓她安心中考。

  於是到了中考結束，她母親的骨灰都已經長埋地下，她才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

  因為中學的遭遇，她成績一落千丈，再也不是天之驕子。

  親戚見她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都不願意收留。

  最後她靠着發傳單一類的兼職掙夠自己的高中學費，從此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

  好在初中知識對高中來說沒多大限制作用，高中的沈綰盈很努力，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在大學裏認識了沈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庭這樣條件的人應該很符合沈綰盈的擇偶標準，甚至應該說都超過她的預期了吧，但是面對沈庭的告白，她卻拒絕了。

  「S市中學么？」霍城摸了摸資料上的字眼，說起來，他似乎也在那裡上過一年學。

  他抬頭看了看沈綰盈，眼底全是探究的光芒，她的身上究竟還有些什麼秘密？

  察覺到霍城在看自己，沈綰盈抬起頭朝着他甜甜地笑了笑。

  這個人對她很好，陪她吃飯，陪她曬太陽，還念書給她聽，她喜歡面前這個人。

  沈綰盈打了個哈欠，眼裡含着淚水，拍了拍洋娃娃，「寶寶要睡覺了嗎？媽媽哄你睡覺。」

  霍城心裏一痛，放下資料，將沈綰盈打橫抱起來，「困了吧，我們都回去睡覺。」

  她習慣性地伸手圈住霍城的脖子，讓洋娃娃躺在自己與男人中間。

  最近霍城總是這樣抱着她，她已經習慣了。

  而且，她挺喜歡這樣的，讓她很舒服，很眷念。

  「我好喜歡你這樣抱我，你以後也經常抱我好不好？」沈綰盈抬起頭，頭髮掃到霍城下巴，讓他心慌意亂。

  「好，我會一輩子都這樣抱着你。」

  一輩子有多長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他想給她這個承諾，無關風月。

  「恩，一言為定。」沈綰盈說著，窩在霍城的懷裡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