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賀睢沉》[沈奚賀睢沉] - 第3章

沈奚因為來拜年,在陳家得吃一頓午飯。
蔣文媛一直到這會兒,臉色還是不好看。但畢竟是在外頭,還是盡量控制着情緒。
沈奚坐在了陳母旁邊,她一直很安靜,偶爾給陳母遞下紙巾和餐具,把她照顧得十分妥帖。
徐斯言正給在甜甜倒飲料,倒完後朝沈奚看過來,說:「悅馨,你喝不喝這個?「
蔣文媛冷着臉把餐具丟在了桌面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你又怎麼了?」陳母帶着點不悅道,「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分時宜的耍脾氣,誠心想讓大夥都不自在?」
蔣文媛忍了又忍,才笑着說:「今天是我沒有控制好情緒,實在對不住。」
徐斯言今天難得沒有出來哄她。
「怎麼斯言提到那個女生,你反應就這麼大。「陳母說,」女生再差,能差到哪裡去?再者,你覺得斯言的眼光會有那麼離譜?我反而覺得你由着他來,不然孩子有的鬧的,我們家賀睢沉當年因為悅馨……「
陳母說到最後,自覺失言,閉了嘴。當年再好,現在也是分手的狀態。
尷尬就尷尬在,鬧掰的雙方,此刻都在。
沈奚笑着說:「阿姨,我吃好了,等會兒還要去顧家轉轉,就先走了。」
陳母看看賀睢沉,示意他送送人。
他順勢起身,看了眼沈奚,說:「悅馨姐,我送你。」
兩個人往外走時,沈奚離賀睢沉很遠,中間隔的距離還可以再加一個人,反而像是光明磊落到不能再磊落的關係。
沈奚跟賀睢沉走到門口的時候,後者才開口道:「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沈奚說。
賀睢沉問:「什麼忙?」
「我還是想和陳氏合作,你那邊看看能不能通融。」她誠懇道,「價格都好談。」
賀睢沉看着她,答案不像之前那麼模稜兩可,也沒有說一些官方客套的詞彙,簡潔明了的說:「可以。」
沈奚有點驚訝,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等過幾天上班之後,你來公司找我就行。還是之前那個辦公室。」賀睢沉慷慨道。
沈奚點點頭。
賀睢沉的視線往她胸口掃,意味不明的問道:「今天晚上,酒店見面?」
「酒店見面做什麼?」
「討債。」賀睢沉扯了下嘴角,看上去挺計較,「不是說了,欠我的總該要還的。」
沈奚安靜的看着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賀睢沉給她發了房間號,顯然是來真的,不過她並沒有去。
賀睢沉也沒有等她多久,來也就是碰碰運氣,消息發了一個小時見她都沒有動靜,便回了家。
陳母見到他時,問他女朋友的事。
賀睢沉說:「您急什麼?「
「做父母的,哪裡又不急的?「陳母嘆着氣,你看看你阿姨,因為斯言的事,都擔心成什麼樣。表面上說著斯言重視事業,背地裡不知道物色了幾家姑娘。」
「趁這個年還沒有過去,你最好把人家女孩子帶回家來見見家長。我和你阿姨不一樣,你找什麼樣的,我都不會幹涉,你就放心把人給帶回來。」陳母道。
賀睢沉笑了笑:「您這麼想見,過兩天我就把人給帶回來。您應該會喜歡。「
「你喜歡就行了。」陳母嘆氣道。
「還有,悅馨姐的孩子,您親眼看到流掉了?」賀睢沉問道。

170
陳母皺起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睢沉隨意的說:「隨便問問,有個朋友讓情人去打胎,對方說是流掉了,但今年過年,那個情人帶着個孩子回來了。」
「悅馨不一樣。」陳母說,「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她當時的情況,孩子是保不住的,即便保住了,孩子也不一定活得下來,她身體那樣差,肯定不會去承受那種痛苦的。冒那種風險,生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也不值得。」
賀睢沉沒有再多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像什麼。
徐斯言那邊,跟蔣文媛的矛盾,就因為在陳家那幾句話,逐漸變得不可調和起來。
他從小就聽話,一直是外人嚴重的模範孩子,只是這一次,明知道蔣文媛情緒不對,也沒有去說些好話。
蔣文媛也逐漸變得越來越難以忍耐,沒過兩天,就準備快點敲定徐斯言的婚事。
飯桌上,她輕描淡寫的說:「明天周家那個小姐要來我們家做客。」
徐斯言的語氣比她還要淡:「我不見。」
「由不得你。「
「希望您不要無理取鬧。「徐斯言起了身,不打算再吃這一頓飯。
「你明天要是不去見,就別再當我兒子。「蔣文媛說。
「您有把我當成您兒子嗎?」徐斯言苦笑道,「我從小到大,不就是你跟別人炫耀的工具?我有一件事情舒心過嗎?您說什麼,我就去做什麼。你想要聽話的,不如去做幾個玩偶。我一直在想,我要是有阿姨那樣的母親,我大概跟現在的人生會完全不同。」
蔣文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眼睛慢慢的變紅,質問道:「你說什麼?」「我說,我羨慕賀睢沉的生活。」徐斯言重複道,「羨慕他有阿姨那樣,從來不干涉他的母親。」
蔣文媛有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寒了。她用心良苦的為了他,可是到頭來,他卻因為一個女人,跟自己倔,連她這個母親都不放在眼裡了。她把他養大,那個女人為他做過什麼?
她太失望了,同時也很憤怒。蔣文媛的雙手用力顫抖着,最後心裏的火氣越發難以忍耐,她拿起餐桌上的碗,用力的朝徐斯言砸過去。
結果玻璃碗砸在牆壁上,四分五裂,碎片彈到了徐斯言眼睛,瞬間就出血了。
蔣文媛的臉上白了白,立刻朝門口喊道:「老徐,快把車開過來,去醫院。」
……
徐斯言這一受傷,差點就傷到關鍵處了,再往右半公分,眼睛就沒了。
陳母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頗為費解道:「斯言既然那麼在意,你就順了他的意不就好了。我就發現了,孩子在找另一半這件事上,千萬不能跟孩子唱反調,怎麼著也是孩子跟人家一輩子,又不是你。孩子自己看着順眼不就行了?
蔣文媛臉色很差,難得鬆口道:」如果是當初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不論怎麼樣,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都好奇那個女孩差到什麼地步,你能這麼針對。「
蔣文媛頭疼道:『背景條件差點也就算了,但是那個孩子,她離過婚。「
陳母道:「你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孩子,我給你參考參考。」
「我要說了,怕是你也接受不了。」蔣文媛諷刺的笑了笑。
「我有什麼接受不了的?你說就是了。」陳母道。

171
蔣文媛卻有些難以啟齒,不管陳母怎麼說,愣是沒有透露女方的半點消息。
陳母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逼問。
徐斯言是她唯一的外甥,這一出事,她自然天天往醫院跑,蔣文媛養尊處優慣了,就不是一個會照顧人的性子,讓她守着還不如陳母來照顧。
沈奚來找陳母的時候,後者想起她和徐斯言是同學,便道:「斯言受了點傷,你跟他是同學,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陳母這麼說,沈奚就不好拒絕了。
一拒絕,就顯得太刻意了。
沈奚只好去買了水果,跟着陳母一起去了醫院。
「斯言這麼倔的時候,真的很少見。他小時候,都是他媽媽喜歡什麼,他就去做什麼。從小到大,都沒有叛逆過。」陳母說,「看來他還真的挺喜歡那個姑娘。」
她站在一旁,成了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帶着笑,很有耐心的模樣,卻很少說話。
徐斯言在看到沈奚的時候,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就這麼看着她。
「還好嗎?「她關心問道。
「還好。「徐斯言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該說什麼。有想說的,也有陳母這個長輩在,不方便。
陳母又是在勸徐斯言,說的無非是他和他母親各退一步,母子畢竟是母子,再怎麼樣,沒必要把關係弄得那麼僵硬。
而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沈奚。
很明顯,稍微有心的人,大概就能察覺到些異樣。
陳母偏偏太覺得他們不可能有什麼了,哪怕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她也決不會認為,徐斯言會和沈奚有什麼,所以她愣是沒有往壞處想,道:「斯言你怎麼總是盯着悅馨?她今天的穿着難不成有什麼異樣?」
徐斯言說:『很好看。」
「這麼看來,你們年輕人的審美,和外我們年長的也沒有什麼不同。」陳母笑道。
兩個年輕人,誰都沒有開口。
沉默間,陳母的手機響了,她接起,說:「你們聊,我出去接個電話。」
等她一走,徐斯言就質問道:「你跟賀睢沉,又發生點什麼了?」
沈奚態度溫和,卻挺有距離感:「和你無關。」
「你現在如果要和賀睢沉有關係,當初為什麼又要利用我跟賀睢沉離婚?」他很少有語氣這麼沖的時候。
「我說了,和你無關。」沈奚耐心的勸道,「阿姨和你母親都說的不錯,你沒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跟你,而不會有未來的。」
徐斯言根本不信,也不接受她的話,他起了身,拽着她的胳膊,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沈奚,你怎麼就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比所有人都對你好,只要你答應我,我身邊就只會有你一個,這輩子,我都不會亂搞男女關係。」
沈奚說:「徐斯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捨本逐末。「
「我母親這邊,我總會克服的。「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目光真摯,也帶了點慌亂,」我跟你保證,我回國,退婚,都是為了你。你跳樓那時候,我就退婚了,只是家裡人逼着我,我不能立刻回來。悅馨,我真的不想錯過你了。「
沈奚說:「徐斯言,我這個人,其實不相信任何承諾。」
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收回去,她一句放開還沒有說出口,他就抱住了她,嘴裏說:「悅馨,悅馨。」
外頭的開門聲響起,沈奚心下一緊,卻掙脫不開。同時她餘光看見門口站着的人渾身僵硬。
「你們……」陳母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旁邊的蔣文媛像是認命了,閉着眼睛,終於不再像幾年前,趾高氣昂的笑着跟徐斯言說:「不要隨便跟女生走的近,不是所有女生心思都那麼單純的,有些人,指不定企圖嫁入豪門,從此改命。蔣同學,我不是在說你啊,我只是習慣了提防。」
徐斯言聽到聲音之後,才慢慢的放開了她,轉頭看着陳母。
她知道他多少有幾分刻意,就算想讓人看見這一幕,因此她的笑意沒有再維持下去。
「悅馨,你跟斯言,這是在幹什麼?「陳母的聲音有些發抖。
徐斯言坦白道:「阿姨,我喜歡悅馨。「
沈奚聽到這兒,勉強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他說:「我一直喜歡她,我不介意她跟賀睢沉的過往,我想跟她在一起,瘋了一樣的想。希望您能支持我們。「
陳母搖着頭說:「悅馨是……阿霆的前妻啊,你們是親戚,怎麼可以還跟悅馨在一起呢,這讓外頭的人知道,會怎麼說?「
「我打算帶着她出國,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的。我會照顧好她。」徐斯言說。
「你真的不介意嗎?」陳母有些不敢相信。
「沒什麼介意的。悅馨一開始會跟賀睢沉在一起,本身就是因為,賀睢沉長得像我。」徐斯言眼睛發疼,卻什麼也顧不上了,他一股腦將過往拋灑了個乾淨,「悅馨她追了我很多年,是我一直礙於我母親的話,覺得自己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所以一直沒有同意她。後來她才和阿霆在一起的。」
陳母愣神一般的看着徐斯言的眉眼。
從小就有人說,他們兩長得極其相似,加入穿衣風格一樣,甚至可能會被認錯。好在他們性格一個安靜斯文,一個天生從小活潑好動還不學好,才讓他們的氣質有了質的不同。
徐斯言看着她的神情,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沉着聲音說:「賀睢沉和我,長得確實像,所以我很理解,悅馨後面為什麼會和賀睢沉在一起。」

172
陳母的臉色發白,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顯然還是難以消化,更加難以去思考,徐斯言的這一番話。
她是一個母親,跟蔣文媛一樣,極其以自己的孩子為傲,即便賀睢沉再怎麼樣,小時候再不上進不愛學習,她也從來不覺得賀睢沉比不上徐斯言什麼。
但是現在,她一向喜歡的悅馨,一開始和自己兒子在一起的原因,居然只是因為自己兒子像眼前的這一位。
陳母有些接受不了,頭都疼了,聲音當中充滿了不安的情緒,憂心忡忡的說:「斯言,你跟悅馨,我還是接受不了,再想想你母親,你要她怎麼接受,她的兒子,跟她的外甥先後娶一個女人?即便你帶着悅馨出了國,她跟阿霆的曾經,也不可能被抹去。世俗也容不下這事。」
她停下來半天,腦子裡蹦出一個詞來,她喃喃說:「不行不行,這事太腌臢了。」
人活在世俗中,又怎麼能,不顧及世俗?
洒脫跟無拘無束,不能成為不顧家人的遮羞布。
蔣文媛在旁邊,偏開頭,嘴唇顫抖,一言不發。
徐斯言盯着她說:「媽,你不會再阻止我的,對么?」
「你明知道我來,在這時候跟沈奚牽扯,不就是做給我看的么,我還能說什麼,我又能決定得了什麼。」蔣文媛的臉上充滿了哀戚,蓄起的淚意勉強忍住,聲音也充滿了疲倦,說,「你爸說的對,我管的住你一時,但管不住你一輩子。」
她似乎是失望透頂,說完話的同時就朝外頭走去了,陳母怕她出事,連忙一併跟了出去。
這一走,就看見沈奚就在門口站着,原來並沒有離開。
陳母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她心情太複雜了,最後只是嘆着氣,轉身繼續朝蔣文媛的方向追去了。
蔣文媛一直走到醫院門口,才突然蹲下來。
陳母過去扶她,聽見她自嘲說道:「文希,你聽見了吧?你看看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兒子,我說的話,是半點聽不進去的。沈奚也可以,早些年裡,小小年紀她就想勾引斯言,當時我便警惕,留着心眼對她千防萬防,沒想到我還是沒防住她。」
蔣文媛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順了好半天才說:「斯言還是着了她的道。你說沈奚是不是有本事?一個斯言放不下她,一個賀睢沉又跟她談了好幾年戀愛,當年賀睢沉為了讓你接受她,跟你僵持了多久?我看這就是狐狸精,專門來禍害咱們兒子的。」
陳母從來不覺得沈奚這孩子有什麼不好,心裏也不贊同蔣文媛用狐狸精這個詞來形容她,沈奚本身算是一個好孩子,乖巧又懂事,什麼事都以別人為先,情願委屈自己。品行沒得說。
只是這一會兒,她也沒心情替她說話。
沈奚先愛上自家外甥,然後又跟自己兒子在一起,即便她和賀睢沉已經離婚了,她心裏多少還是膈應。
「你回去跟斯言好好談談,總會談出解決事情的辦法。」陳母也只能這麼勸道。
蔣文媛聽了,卻苦笑道:「你看看他現在那樣子,我又怎麼可能勸得住他。」
陳母給她出主意說:「你要不去找悅馨談一談?」

沈奚看着對面的兩位長輩,沒有率先開口。
很快服務員上了茶,她笑意盈盈的給她們斟好茶,說:「阿姨有話直說就是了。」
蔣文媛問了她對徐斯言的態度。
又很直白的看着她,生怕她要撒謊。
沈奚說:「你放心,我不會跟他不清不楚。」
蔣文媛不客氣道:「這樣最好。」
沈奚看她片刻,溫和的說:「您該管好他,喜歡他的事情我不否認,上學那會兒我確實愛慕他,想必您也自豪他在高中時候極其抓眼。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對他並沒有任何感覺。是他一直糾纏我不放。」
蔣文媛冷聲指責道:「如果不是你讓他看到機會,他又怎麼會來糾纏你。」
沈奚溫和依舊:「那可不可以說,是您開始縱容他了,所以他覺得您接受我了,才來糾纏我?」
蔣文媛怒意迸發,皮笑肉不笑說:「你一張伶牙利嘴,我說不過你。」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把您兒子的錯,全部推到別人身上。」沈奚說,「我這邊不會主動聯繫他,他要主動,我愛莫能助,得看您的本事了。「
這一番話,說的客客氣氣,卻讓蔣文媛心裏窩火,沈奚又答應不會主動招惹徐斯言,正事已經聊完了,她沒有再和她閑聊的心思,起身就要走了。
反而一直沒有插話的陳母開口道:「悅馨,你送我一程。」
蔣文媛也知道她大概也有話要跟沈奚說,便先離開了。
沈奚送陳母回去的路上,陳母一直沒有開口,但眉心寫滿愁意,顯然是有話要說。大概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沈奚也沒有催促。
「斯言這孩子,從小確實優秀。」許久,她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的確。」
「年輕時候,你跟他一個高中,一個大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