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席宸南》[沈鳶席宸南] - 第3章(2)


她明明,是那樣一個嬌氣的,怕疼到連手都劃破了一道血痕都要跑到他面前來的人,卻能不聲不響的干出給他捐腎的這種大事!
看到席宸南這副如遭雷擊的樣子,沈鳶飄在身後,神色複雜。
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沒有瞞得住的秘密。
最終,還是被他知道了。
她並不想知道席宸南的心理活動,她人都已經死了,這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只是,多少有些惆悵。
剛想上前一步,忽然,她感覺到自己本就透明的身體開始變得愈發透明起來。
沈鳶十分意外,這些天她都沒有這樣的異常。
難道,她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她,終於要徹底魂飛魄散了嗎?
彷彿為了驗證她的這個想法,她的手和腳,居然開始一點一點的慢慢消失。
與此同時,席宸南已經拿出電話開始撥打她的號碼。
她的手機早已沉江,自然是打不通的,打了好幾遍之後,他才迫不及待的打給了陸昊陽。
陸昊陽過了許久才接電話,不等他說話,席宸南就聲音顫抖的質問。
「陸昊陽,三年前給我捐腎的是不是沈鳶?三年前她究竟有沒有去西藏?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沈鳶她到底藏在哪兒,告訴我,我馬上就要見她!」
語氣如此慌張,是他少見的失態。
而奇怪的是,一向愛跟他吵的陸昊陽竟然許久沒有回話。
席宸南怒道:「陸昊陽?!」
手機那頭,陸昊陽跟在四五個警察旁邊,站在沈鳶被沉屍的湖水前。
眼睜睜的看着那熟悉的人被用機器打撈起來,面目全非。
他表情哀默至極,半晌,才扯着干啞的喉嚨開口。
「好,你過來,我告訴你全部真相。」
席宸南整個人都處于震驚中,並沒有聽出陸昊陽語氣里的不對勁,等他說完地址後,便匆匆離開。
沈鳶身子已經趨於半透明,詭異的飄在了他身後。
很快,席宸南的車停在了湖邊。
下車時,他看到周圍滿是警車,還有各種打撈工具,心裏猛地一揪。
「陸昊陽,沈鳶人呢?你讓我來這兒幹什麼?」
當他看到陸昊陽慘白的臉色時,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但席宸南拚命將那股感覺壓下,冷聲道:「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樣?」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但他沒有發現。
沈鳶看着這熟悉的湖水時,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平靜地看着面前的兩個男人,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縷縷消失。
難怪,難怪她會覺得不舒服。
是因為屍體被找到了,是因為,她大概終於,可以消失了。
陸昊陽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帶着席宸南走到一輛警車的後門,那上面是一個擔架,上面矇著一塊白布,雖然看不見底下是什麼,但那股腐臭味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他那是什麼。
陸昊陽啞聲開口:「這就是,沈鳶。」
一句話,斬斷了席宸南最後的期望。
他心裏猛地一顫,隨即怒聲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真以為我這麼好騙嗎?沈鳶究竟在哪兒,是,你讓她滾出來見我,你讓她……」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看到陸昊陽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戒指。
「屍體上發現的,這是沈鳶給自己買的結婚戒指吧?」
席宸南僵在了原地,看着那麼眼熟的戒指。
沒錯,那是沈鳶買的,他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男戒,被他塞在抽屜最底下,從未見過天日。
席宸南轉頭去看那擔架,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只顫抖着伸手,彷彿是想揭開白布。
不要!
席宸南,不要!
沈鳶在空氣里氣得大喊,她向來愛美,也知道沉在湖水裡這麼久的屍體會噁心成什麼樣,席宸南已經夠討厭她了,最後一面也不肯讓她留個好印象嗎?!
可惜,他並沒有聽她的阻止。
手已經掀開了白布,一陣惡臭味襲來,席宸南看到了她面目全非的臉。
生理性的反胃不可阻擋,但席宸南一動不動。
半晌,他機械的放下白布,固執的說:「這不是沈鳶。」
陸昊陽眼眶發紅,隱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席宸南,你在自欺欺人什麼?撞死阿鳶的人親口承認把她沉進了這片湖水,這就是沈鳶!」
「怎麼?你是希望她沒死嗎?如果她沒有在你那兒受委屈,如果她沒有在那個晚上出去,她或許的確不會死!」
「是你害死她的!她死了你很開心吧?終於可以跟你的楊曦雙宿雙飛了,再也沒有人會纏着你了!」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而席宸南也再聽不下去,漆黑的眉眼醞釀這暴風一樣的情緒,他捏緊拳頭狠狠朝陸昊陽臉上砸去。
「閉嘴!」
「我說了,這不是沈鳶!」
「她沒死!」
不一會兒,兩個暴怒又無處發泄的男人就扭打了起來。
好在現在有很多警察,沒幾下就把兩人分開。
「夠了!都想進警察局喝茶是吧?」
「這具屍體我們要帶回去做DNA檢測,確認身份後通知你們。」
陸昊陽狠狠看了一眼席宸南,扭頭便走。
才剛走出兩步,又被席宸南抓住,他一回頭,看到席瀟的眼神冷若寒潭。
「沈鳶的戒指,還給我。」
陸昊陽絲毫不怵,冷笑着甩開他:「給你?你也配?」
說罷,他大步往前走。
席宸南這次倒是沒有暴怒,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警車一輛輛開走,看着陸昊陽也離開。
他站在原地哪兒都沒去,臉色沉得厲害。
沈鳶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越來越弱了。
她看東西開始模糊,聽聲音也變得不真切,就連飄在席宸南身邊時,都有氣無力的。
難熬的三天之後。
這三天席宸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只知道他趕往警察局之後,看到玻璃里反射的自己,狼狽的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他滿眼紅血絲,胡茬已經冒的很長,這三天他從未打理自己,也從未睡着過一秒。
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到那張肝臟捐獻協議,就會想到那白布下面目全非的臉。
陸昊陽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兩人一同在接待室等着警察過來,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經DNA比對,死者確認為沈鳶。」
警察話音剛落,陸昊陽便閉上了眼,這個結果他早已接受。
席宸南反而激動地站起來,不斷地重複:「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這樣的反應再陸昊陽眼裡簡直是作秀,活着的是時候不知道珍惜,人都沒了還在這兒裝什麼?
警察安慰道:「我們明白你們家屬的心情,但是結果就是這樣,節哀。」
接待室很快只有他們兩個人,陸昊陽站起來冷冷開口:「阿鳶的遺體我要帶走,她的後事,不應該由你這種人來辦。」
席宸南猛地抬頭:「你做夢!」
他通紅的眼眶令陸昊陽一愣,陸昊陽看着他,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席宸南,你瘋了是嗎?阿鳶活着的時候你有給過她半點好臉色嗎?她如今死了你又要發什麼瘋?裝到現在也夠了,從此以後你跟阿鳶塵歸塵土歸土。」
裝?
席宸南倒寧肯他是在裝,寧肯那股幾乎快要把他吞噬的痛苦是假的!
可惜,撕裂一般的痛感一次又一次湧來,像是要把他的心切成無數塊。
是真的。
一切的痛都是真的。
痛得他幾乎要嘔出血來,連席宸南自己都想不到,失去沈鳶,他竟會這麼痛。
他分明應該是不喜歡她的。
他討厭她的強勢專橫,討厭她的盛氣凌人,討厭她的大小姐做派。
可是為什麼還會這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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