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鳶君瑾行》[沈知鳶君瑾行] - 第1章

沈知鳶剛踏出鑒定所,墨點般的雨滴就砸在水泥路上,也砸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來的時候還驕陽似火,現在卻一片狂風暴雨。
沈知鳶沒有停頓,緊緊抱着骨灰盒走進了雨中……
半個小時後,她濕淋淋地回到家。
她抱着骨灰盒坐在沙發上,大腦放空,卻又想了很多很多。
小時候她跟外婆說:「等我長大了,就給你買金項鏈,金手鐲。你別羨慕別人,我很快就會長大的。」
外婆掐了掐她的臉蛋:「我不要什麼金項鏈,金手鐲,我只要我的乖孫女健健康康,平安長大,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
踏進鑒定所的那一天,沈知鳶找到了自己的「安穩」。
和君瑾行交往的那一天,她堅信君瑾行是那個對的人,是那個「幸福」。
可現在,沈知鳶不確定了。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着冰冷的氣息。
她緊緊環抱着自己,想要汲取可憐的溫暖,卻是徒勞,反倒是腦袋開始發昏,發脹,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一般,疼的她渾身冒冷汗。
沈知鳶強撐着翻出止痛藥吞下,卻一直也沒有好轉,最後只好打車去醫院。
下圖市第一醫院,腦科。
醫生看着剛拿到的片子,面色沉重。
沈知鳶坐在他對面,不安地開口:「醫生,我的病……很嚴重嗎?」
醫生放下片子,重重嘆了口氣:「柳小姐,你的大腦受到很嚴重的損傷,再過兩個月,你會忘掉以前的記憶。」
「而且損害原因不明,沒法治療,不可逆轉。」第9章
沈知鳶瞳孔緊縮。
醫生雖然說原因不明,但她大概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特殊能力導致的。
她以為後遺症只是頭疼,卻沒想到竟然會失憶!
工作,外婆,君瑾行……都將要忘記嗎?
沈知鳶攥緊手,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這時,只聽醫生又問:「你的家屬呢?這種情況不能瞞着,還是要告知一下。」
外婆走了,她唯一的家人就是君瑾行了。
可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兩人接連不斷爭吵冷戰……
沈知鳶垂下眼睫:「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便起身走出了醫院。
月色凄涼,陪沈知鳶回家的,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想着醫生的話,她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病告訴君瑾行。
這座城市裡,她就只剩下君瑾行了,只要有他在,就算失憶,也沒關係的吧?
沈知鳶不知道,卻一直等了下去。
直到晚上十一點,君瑾行回來了。3
看着走近的男人,沈知鳶一直強忍的心慌漏了怯,她眼眶通紅:「以淵,你回來了,我……」
可君瑾行身上濃郁的消毒水味道把她剩下的話堵了回去。
那是醫院才有的味道,而能讓君瑾行主動去看的人……只有唐婉。
沈知鳶不知怎麼想的,故意問了一句:「怎麼這麼晚回來?」
君瑾行走到沙發旁坐下,揉着眉心:「加班。」
沈知鳶心裏猛地一抽,她不知道君瑾行是怎麼面不改色說謊的。以前的君瑾行,就算寡言少語,卻也是個說到做到,言行合一的人。
而現在,為了唐婉,君瑾行的謊話都能堆成山了。
沈知鳶內心五味雜陳,手心攥緊的那張皺巴巴的紙彷彿不是診斷單,而是她的心。
她不想再假裝無事,開口戳穿了他的謊話:「你是去見唐婉了吧?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是覺得我聞不到嗎?」
君瑾行身形一僵,很快恢復了神色:「我不說,只是怕你誤會。」
「誤會?」沈知鳶心底一直積壓的情緒像被引線點燃。
她猛然站起身,含淚吼問:「你讓唐婉依偎在懷裡,在生日那天拋下我一個人去陪唐婉看展覽,會為了她的一句話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君瑾行,我不是傻子!」
見她這麼激動,君瑾行皺起眉頭:「我就是回來晚一點,和唐婉見了面,你至於嗎?」
這句話徹底引爆了沈知鳶的悲憤。
她所有的悲傷,失望,痛苦,到了君瑾行嘴裏,只有輕飄飄地一句「至於嗎?」
沈知鳶緊攥着拳,啞着嗓子道:「君瑾行,你火化了我外婆,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還問我至於嗎?!你到底有沒有心?!」
君瑾行的耐心也徹底告罄:「那你呢?動不動就疑神疑鬼,幾次三番的找我吵架,還暴露戀愛關係,說什麼特殊能力,看到外婆死亡……沈知鳶,你現在和瘋子有什麼區別?!」
這是君瑾行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也如一盆冷水兜頭澆在沈知鳶身上。
她看着面前愛了五年的男人,只覺得陌生。
君瑾行一直是她心中的一盞燈。
周圍人都說這盞燈毫無溫度,可是她卻在黑暗中沿着這抹光亮走進了法醫的領域,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的甜蜜。
面對橫插一腳的唐婉,君瑾行的冷淡,越來越多的謊言,即使遍體鱗傷,沈知鳶也選擇相信,努力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可君瑾行呢?他總是避重就輕,總是毫無改變。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都是為了唐婉缺席。
沈知鳶從沒有哪一刻這麼累,對這段感情,對君瑾行這個人!
她慢慢鬆開攥成拳的手,也決定了放棄:「君瑾行,分手吧。」第10章
君瑾行一怔,眼裡閃過抹驚愕,隨即怒火滔天:「你當感情是兒戲嗎?!沈知鳶,我看你是被外婆的死沖昏了頭!」
說完,起身重重地摔門離去。
「砰!」
巨大的聲響如落幕的鐘聲,徹底切斷了兩人。
沈知鳶脫力的摔回沙發上,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滿臉,怎麼擦都擦不盡……
親情,愛情,她什麼都沒有了。
窗外的月光灑了進來,彷彿是她流不完的淚河。
第二天,沈知鳶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搬出了這個曾經和君瑾行共同的家。
再一次來到鑒定所。
院子里的柳樹枝繁葉茂,那是鑒定所剛剛成立的時候載的。
沈知鳶也曾想過,她要在這裡工作一輩子,就像這棵樹一樣。
可現在,她做不到了。
辦公室里。
領導聽聞她要辭職,滿心愕然:「現在辭職?今年你不是拿到了晉陞名額嗎?」
「小柳,之前是給過你警告,只要你不再犯,晉陞是板上釘釘的事,你不要自我放棄……」
好不容易得到的晉陞名額,現在卻要親手埋葬自己的夢想。
沈知鳶握緊了拳頭,直到指甲嵌入掌心,刺痛襲來,她才回神搖了搖頭:「我會在今天做好交接工作,多謝您這幾年對我的照顧,再見。」
沈知鳶深深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然後她回到了潞水鎮,將外婆下葬。
由於自己的特殊能力,外婆和親戚的關係也並不怎麼好,炎炎夏日,只有沈知鳶一個人給外婆送葬。1
她用了大半的積蓄,給外婆選了一塊很好的位置。
看着那些土一鏟一鏟地落到外婆的骨灰盒上,沈知鳶感覺自己的一部分,也隨着被埋進了墓地里。
墓碑立好之後,沈知鳶摩挲着上面外婆的照片,眼眶又一陣滾燙。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聲音卻一直顫抖:「外婆,你就睡在這裡吧。」
「對不起,現在的我,和您希望的健康平安,安穩幸福一點都沾不上邊。」
「外婆,我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我得了病,也不知道還能記得您多久,你多來我的夢中看看我吧。」
沈知鳶學着曾經外婆的樣子念念絮絮着以後的打算,陪外婆待了很久才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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