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 第1章(2)

至再無意識……
賀家別墅。
床頭柜上的鬧鐘才剛剛划過六點,窗外剛泛起些亮光。
賀宴眉頭緊蹙,滿身冷汗。
他剛剛做了一場噩夢,夢裡許嵐煙說她沒有辦法來參加他的婚禮了,來和自己告別!
摸過一旁手機,賀宴看着昨晚和許嵐煙的通話記錄,想要給再撥過去。
可手指懸在屏幕上好久,還是沒有按下。
賀宴靠在床頭,按了按眉心,不過是一場夢,更何況許嵐煙已經答應來參加,自然不會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顆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早上九點,婚禮現場。
賀宴換好西裝之後,就站在門口迎接來的客人。
然而,就連重父重母都到場了,卻仍始終不見許嵐煙。
眼看着婚禮即將開始,賀宴走到重父重母身邊:「重叔,重姨,許嵐煙怎麼還沒來?」
重父重母一怔:「煙煙沒說要來啊?」
許嵐煙在騙他?
賀宴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我去給她打個電話。」
他走到角落,剛拿出手機,還沒撥通。
許嵐煙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閃動。
賀宴連忙接起:「許嵐煙,你在哪兒?」
然而那邊傳出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好,請問是許嵐煙小姐的老公嗎?」
賀宴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皺起,下意識脫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誰?」
男人聲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很遺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許嵐煙小姐因胃癌惡化,於上午八點二十三分搶救失敗……」
第十一章分崩離析
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侵襲四肢百骸,凍得賀宴渾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剛才醫生的話還在他的耳邊不斷迴響着。
「……許嵐煙小姐因胃癌手術失敗……」
這不可能!
許嵐煙怎麼會得胃癌?!
他們昨天晚上還通了電話,她煙煙說她會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假的,一定是假的。
賀宴手足無措,心口處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裏面絞着,鮮血淋漓。
這時,司儀在台上高聲道:「讓我們有請今天的新郎——上場!」
賀宴失神地循聲看去。
下一秒,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想法——見到許嵐煙。
賀宴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兩條腿肌肉酸脹麻木也不自知,彷彿他成了一個感覺不到疲累的機械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記得那風似刀片一樣割在他的臉上。
終於,賀宴到了醫院。
他衝進大廳,拉住一個護士便問:「許嵐煙呢?許嵐煙在哪?!」
瞧見賀宴一身白色西裝,胸前還別著花,護士皺着眉看向他:「你是許嵐煙的什麼人?」
賀宴想都沒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護士眼中懷疑更濃:「你是她丈夫?」
賀宴沒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帶我去見她!」
猶豫片刻,護士掙開他的束縛:「跟我來吧。」
兩人走進電梯,賀宴眼看着護士按下地下一層的按鈕,心彷彿一瞬被吊起,搖搖欲墜,而底下是萬丈深淵。
他呼吸一滯,聲音略啞:「地下一層是哪裡?」
護士瞥了他一眼:「太平間。」
剎那間,賀宴雙腿一軟,險些就要站不住。
他覺得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分崩離析。
電梯門打開,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賀宴跟着護士走進去,抬眼便看見一架蓋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遠處。
他在心裏說了無數遍不可能,可當護士掀開白布,他看見那個跟在他身後二十幾年的小丫頭,臉色蒼白地躺在上面時,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賀宴雙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卻都感覺不到。
他緩緩伸出手,觸碰到許嵐煙更冰更冷的臉頰,眼淚一瞬從眼眶湧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賀宴攥着許嵐煙的手,像小時候喊她起床那樣一遍遍呢喃着「煙煙,醒醒,煙煙,再不起來、再不起來就……」
就什麼呢?
少年時,他常用再也不理她來逼迫她起床。
現在,她再也不會受他的威脅了。
這次變成是她永遠不理他了。
賀宴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節已然泛白。
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無一不是許嵐煙曾經的笑顏。
她明眸皓齒,唇角上揚,站在透過樹葉間隙的碎光下,對着賀宴天真活潑地揮手:「賀宴!」
畫面定格在這一幕,嘩啦一聲,碎成滿地狼藉。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會睜開眼對他笑的冰冷屍體。
賀宴喉嚨里發出壓抑嘶啞的哽咽聲:「煙煙……」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不停,全是顧雪琳和賀父賀母打來的電話。
賀宴靠在牆面坐在走廊的瓷磚地上,雙眼失神黯淡無光地看着虛空。
他的心口一陣陣悶痛,像是被人挖了個洞。
這是什麼感覺?
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一個親密的家人,還是……
手機再一次響起。
賀宴俯眼去看,屏幕上跳動着重母的名字。
他手一顫,按下接通鍵。
「重姨,煙煙她……走了。」
第十二章如果
重家夫婦和賀家夫婦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賀宴頹廢地坐在地上。
煙煙不過才兩個小時,他卻像是衰老了好多歲。
重父重母紅着眼拉起他:「煙煙呢?賀宴,你可不要騙我們啊!」
賀宴喉間一梗,指向不遠處的病床。
他又何嘗不希望自己是在騙人,可他連自己都騙不了。
四位父母走過去掀開白布,重母雙膝一軟就癱坐在地。
緊接着,長廊中就回蕩着撕心裂肺的哭聲。
賀母同樣靠在賀父的肩上流淚,兩家好友幾十年,她是看着許嵐煙長大的,她沒把許嵐煙當成半個女兒,而是就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重母站都站不起來,攥着許嵐煙的手不肯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昨天她的女兒還回家和他們一起吃了飯,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賀宴幫着重父攙扶重母,聲音嘶啞好似砂紙摩挲:「醫生說……煙煙幾個月前就被查出了胃癌,但是她一直拖延治療,並且瞞住了所有人。」
「而手術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聽及此,重母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賀宴忍着心痛,輕顫着手遞過一封信:「這個,是煙煙留下來的。」
重母已經沒有力氣去接,是重父紅着眼接過,將信紙展開。
紙上是許嵐煙娟秀的筆跡。
「爸、媽,當你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了。
原諒我只能用寫信的方式和你們告別,因為我真的不敢親口對你們說出我的病,我更不敢親眼看見你們的難過。
我不是個好女兒,小時候調皮惹你們生氣,長大了之後還是要你們擔心記掛。我的病被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我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
與其讓你們先傷心,我想,倒不如一個人悄悄地離開。爸,媽,我這一生都生活地很開心,所以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不能再照顧你們。
請不要為我難過,至少,我解脫了。
下面的話寫給賀宴。
賀宴,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說永遠都不要離開你,因為有你在,我就不會受到責罰。理整家獨費付βγ
但這次,我食言了,我要先離開了。只有一件事情拜託你,幫我照顧我爸媽。
還有……祝你幸福。」
短短一封信,每一個字卻都有輕微的歪斜,看着就能知道,許嵐煙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是忍着痛的,是咬着牙寫完的。
看完,重父重母早已泣不成聲。
「這孩子……這孩子怎麼能一個人獨自承受這麼多啊!」
重母看向賀宴,哽咽地話都說不清:「賀宴啊,你跟她之前一直在一起,就沒發現她哪裡不對勁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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