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的二夫人，不是無名無分的外室，她們不該這麼對您，也不該對這麼對我。」

冷青莞說起話來，條理清晰，語氣鎮定，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樣，不禁讓韋清秋心生疑惑。

她們過來京城之前，冷青莞還是個溫順又怕生的孩子，從未在人前高聲說過半句話，怎麼最近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冷青莞見她凝神望着自己，目光微顫，略顯困惑。

她忙微微垂眸，側過身子，重新端起葯碗，用羹匙慢慢攪動着濃黑的湯藥。

「娘親，我不甘心。」冷青莞一字一句道：「這些年，您過得太苦了，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韋清秋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忍不住哭泣起來。

「莞兒，是娘親不好，是娘親連累了你……」

韋清秋顫顫地伸出手，撫着冷青莞的臉頰，看着那泛着青紫的傷口，眼淚撲簌簌地落個不停。

冷青莞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淺淺微笑：「娘親，莫要再說這樣的傻話。來，先把葯吃了。」

韋清秋臉上晦暗一片，接過瓷碗：「好，我自己來。」

冷青莞又替她整了整身上的薄被：「夜裡風涼，還是換個厚被的好。」

韋清秋搖頭，喝完了葯，方才仔細打量周圍，道：「咱們這樣寄人籬下，真的好嗎？」

「娘親，難得京兆尹大人如此體恤，咱們不領情反而不好。而且，咱們也沒錢了。」

「今兒的事，幸虧沒鬧大。」韋清秋感慨起來。

冷青莞起身收拾，心裏卻不這麼想。

她巴不得事情鬧得天翻地覆，人人皆知，她就是要讓冷家丟盡顏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何況是家醜……

堂堂朝廷五品大員，如此無情無義，這樣的八卦談資，一旦傳開，想要隨便遮掩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是愛惜自己的羽毛，他輸不起。

冷青莞一點都不在乎冷慶學的聲譽，如此不負責任，渣男一個，活該丟臉倒霉！

韋清秋喝了葯，胸口舒服多了，冷青莞端來熱茶給她漱口，又拉着她的手，和她輕聲說話：「娘親，隋大人肯接咱們過來，想必是另有安排。您不用太擔心。」

韋清秋喟嘆：「我怎麼能不擔心？你父親一直沒有見過你，如今卻……」

冷青莞聞言，微微牽動着嘴角，神情似笑非笑：「日久見人心，只要父親善待咱們，我自會做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事到如今，除非父親親自接咱們回去，否則，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討一個說法。」

「莞兒……」

冷青莞打斷她的勸阻：「娘親，忍氣吞聲，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會被對方小看。咱們今日所受的屈辱，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過不了這一關，往後就算住進冷府，想必日子也不會好過。我不是故意要讓父親難堪，只是不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為人魚肉。我要讓娘親過上好日子，我一定會的。」

她眼神清亮，目光倔強又堅韌，令韋清秋微微一怔。

這眼神，像極了一個人，藏在她心坎里的那個人。

「你這孩子……」

她明明在說些膽大又不切實際的話，韋清秋的心裏卻覺得莫名感動，甚至還有一絲絲地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