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棠秦清璋》[宋初棠秦清璋] - 第3章(2)

>秦清璋將棋子丟入盒中,便起身離去。

沈太傅眸中光芒一閃,回府後,召來手下。

「給宮裡娘娘傳信,讓她近日多親近陛下,莫要被那宋氏搶了男人還一無所覺!

手下小心討好:「大人放心,陛下對娘娘情有獨鍾,那宋氏不過是個棋子擋箭牌罷了……

沈太傅冷哼一聲:「一個男人,懷抱絕世美人,縱然心有所屬,又怎會毫無所動?

……

半月後,鳳鸞宮。

宋初棠靠在榻上,臉色蒼白,不斷咳嗽。

自她被罰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場。

這時,門吱呀一響,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葯進來了。

「娘娘,該服藥了。

宋初棠咳了兩聲,看向她通紅的眼:「遇到什麼事了?這麼委屈?

吟霜一頓,連忙掩去眼中淚意,急急搖頭:「沒,可能是風沙迷了眼。

宋初棠輕輕吐出一個字:「說。

吟霜便不敢再隱瞞:「今日奴婢聽人諷刺娘娘,跟他們對了起來,只恨自己無用,沒討着好。

宋初棠心口一顫。

後宮中人早就對她恨意深重。

秦清璋僅半月未來鳳鸞宮,她們便一個個蠢蠢欲動。

想來上一世,若是她沒死,最後只怕也是落得這個下場……

宋初棠接過葯,一飲而盡,喉間苦意蔓延,沒等吟霜拿蜜餞,她便猛地撲在床邊,劇烈嘔吐起來。

「娘娘!

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卻見宋初棠臉上一片慘白,眼中淚意浮動。

吟霜頓時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來。

宋初棠拉住她,搖了搖頭:「這葯,不必再喝了。

「風寒可醫,心病難除,這葯,對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裏的苦意卻久久不散。

這幾日晚上,她總覺得冷,也總想起當初秦清璋對她寵愛時那些好來。

可每每當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猶如利刃,狠狠撕開這片假象。

宋初棠手指緊緊抓住被單,聲音哽咽。

「吟霜,你說,陛下是不是從未愛過我?

吟霜驚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宋初棠背過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淚流滿面。

鳳鸞宮的太醫去了一波又一波,可宋初棠的病卻遲遲不見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而秦清璋,從未踏足過鳳鸞宮。

解禁的當天晚上,宋初棠坐在窗前,天邊皎月倒映入眼,卻照不亮她心底深處。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過來:「娘娘怎在這吹風,等下寒了根本,有礙子嗣,

宋初棠整個人僵住。

她哪裡來的福氣有個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從未有孕。

宋初棠如同木偶般站起身來,一時不察,卻將窗邊那壇盆栽帶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驟然響徹房間。

宋初棠下意識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宋初棠心臟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顫着手撥開泥土,一陣刺鼻的異香隨之襲來。

她看着這盆栽,陡然想起這是去年秦清璋送來的。

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鋼針狠狠紮下!

宋初棠猛地抬眸:「吟霜,將陛下御賜之物全都拿來!

她此刻臉色白的如紙般。

吟霜不敢耽擱,一樣樣將宋初棠珍藏之物都擺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宋初棠猶如魔怔一般,將其一樣樣砸碎,碎片滿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攔,卻被宋初棠狠狠一推:「讓開!

她滿手是血,狀若瘋魔。

百樣物件,盡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每一樣東西里,都有那刺鼻的異香!無一例外!

宋初棠死死的盯着那些東西,眼白處血絲遍布,駭人至極。

「吟霜,去太醫院打聽打聽,這是何物。

她聲音里啞得令人心碎。

吟霜領命而去。

不過一刻鐘時間,宋初棠卻覺得漫長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篩糠的吟霜,緩緩開口。

「說。

「娘娘……是麝紅花,女子用之,終生無子!

宋初棠渾身力氣彷彿被瞬間抽空,她從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滿地碎瓷上。

痛的鑽心,可她仿若無知無覺。

「娘娘!

吟霜哭了。

宋初棠卻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前世她一直無子,所有人都說,是宋家作惡多端,活該生不出龍嗣!

她為此求盡偏方,甚至求神拜佛,為了能有個孩子,她什麼都做過!

她因此對秦清璋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劇痛將他推去旁人宮中!眼睜睜看着別人生下了她最愛之人的孩子!

卻原來,這一切,竟都是秦清璋一手安排的!

淚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秦清璋,你好狠的一顆心——同床十幾載,你竟就這麼冷眼看着我在這場早已註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宋初棠猛地捂住了臉,血與淚一同溢出指縫。

她喉間散出極盡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月光如水,照的滿室蒼涼,卻照不亮宋初棠眼裡的絕望。

解了禁閉後半月,秦清璋終於來了鳳鸞宮。

見宋初棠真病了,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本以為宋初棠又在裝病邀寵,沒想到竟病得如此嚴重。

看着她沒了以往活力的蒼白模樣,秦清璋心中莫名煩悶。

遂大發雷霆:「太醫院幹什麼的吃的,連小小風寒都治不好!

這樣的關心,宋初棠卻再也沒了以往的甜蜜心動。

「與太醫院無關,臣妾只是不愛吃藥。

秦清璋皺眉將她攬入懷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過,過幾日,朕帶你去皇家寺廟散心。

「謝陛下隆恩。

沉默半響,宋初棠靠在他懷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後,皇家寺廟。

宋初棠跪在佛前。

陣陣檀香中,她執起簽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為信女指條明路。

告訴她,該怎麼才能在這條秦清璋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簽落地,宋初棠剛要俯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卻先她一步撿起了簽。

宋初棠抬頭,卻是一愣,那僧人單手執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塵不染。

而他那張觀音般慈悲的臉,卻跟秦清璋一般無二!

宋初棠連忙起身行禮:「玄明大師。

3

玄明與秦清璋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遲生片刻,按照皇家雙子不能同堂的規矩,十二歲那年便送來了皇家寺廟出家為僧。

玄明微微躬身:「貴妃有禮。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籤,眉心一皺。

「奔波阻隔重重險,帶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個下下籤。

宋初棠心底發寒,她張了張嘴:「是死路嗎?

玄明掃過眼前這張蒼白至極,不復往日明媚的臉。

絕美容顏上,染上病弱之氣,就像最好的山水畫被暈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雙手合十:「神佛之念不過求個心安,皇嫂可信,人定勝天?

宋初棠身子一震,正要開口,卻聽殿外吟霜喚道:「娘娘,陛下出來了。

宋初棠只能還了一禮:「多謝大師解惑。

便朝外走去。

她身後,玄明那雙冷寂黑眸中,異色浮動。

……

第二日,秦清璋率眾人回宮。

卻在寺門口遇見等着的玄明。

他手裡提着一壇酒,僧袍浮動間,整個人飄然欲仙。

「見過陛下,貴妃娘娘。

秦清璋看着他,眼裡閃過一絲忌憚:「你來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禮:「陛下,此乃小僧自製桃花釀,昨日見貴妃娘娘不斷咳嗽,又聽聞她不喜用藥,所以特地送給她試試。

宋初棠一怔,看着玄明遞過來的酒罈,正欲接過。

下一刻,她手臂卻被秦清璋抓住。

秦清璋鎖着眉,冷道:「貴妃的身體自有宮中太醫調理,此物她不需要。

宋初棠只得收回手:「大師好意,本宮心領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與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將酒罈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誰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異心。

秦清璋鳳眼微眯,下一刻,竟當著玄明的面一把拉住宋初棠的手。

宋初棠渾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秦清璋寬闊肩背,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卻只剩滿心苦澀。

寺門口。

所有人瞠目結舌看着這不合體統的一幕,留下的妃嬪更是嫉恨得眼都紅了。

而沈芯竹臉色蒼白無比,想起沈太傅上次傳入宮中的話,猝然狠狠攥緊了手。

回京之後,鳳鸞宮再次成了後宮眾人的眼中刺。

秋獵前一天。

秦清璋踏入鳳鸞宮時,宋初棠正在窗邊認真刺繡,陽光微微灑落,一片歲月靜好。

他攔住奴才即將出口的通傳,自己走了進去。

在宋初棠身後看了片刻,他才出聲:「初初。

宋初棠一驚,放下手中東西就要行禮,卻被他虛扶住。

「這裡並無旁人,不必多禮,這是繡的什麼?

宋初棠輕聲道:「流景婚期將近,臣妾想給她添妝。

秦清璋一挑眉。

「朕記得,流景出嫁之日還早,你現在就開始了?朕的香囊呢?

宋初棠眸光一頓,聲音輕柔。

「陛下坐擁天下,怎的還惦記臣妾這一個小小香囊,臣妾不綉,陛下也總會有的。

秦清璋心裏驀然湧起一絲不舒服。

這絲不爽,不知從何而起,似乎是從上次宮宴之後開始的,又或許更早……在宋初棠第一次讓他去其他人宮中開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這是不願給朕綉?

語氣雖淡,可任誰都知道他生氣了。

他本以為宋初棠會立即朝他撒嬌認錯,誰知卻看到了她眼中來不及收回的蒼涼。

這一瞬,秦清璋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悄然離他而去。

而宋初棠接着卻是向他請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綉工讓陛下蒙羞。

曾經哪怕把鴛鴦綉成鴨子,也要霸道的讓他戴上之人,何時如此懂事?

這懂事,讓秦清璋無比心煩。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聲,甩袖而去!

晚膳時,秦清璋沒來。

宋初棠仔細的瞧着那副綉品,臉上難得有了笑意。

這一世,她的流景該是得遇良人,安樂一生。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想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宋初棠指尖突的一痛,她顧不上溢血的指腹,倉皇回頭。

卻見吟霜跪在門口,聲音發顫。

「娘娘,您父親宋首輔被言官狀告酒後大不敬之罪,陛下震怒,將人打入昭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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