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祁煜》[宋晚意祁煜] - 第2章(2)

候吃過很多苦,差點就被賣了,她不假扮成男子怎麼過下去?怎麼替她爹報仇?」
「她可以挑個好人家嫁了,讓夫家庇護她,為她報仇。為了將罪惡之徒繩之以法,把自己也變成罪惡之徒,實在不明智,不管遇到什麼,怎可轉移了自己的品性?」
柳文貞聲音輕柔,心底里暗暗輕蔑。
以男子的身份與順王之流同進同出,親昵地勾肩搭背,甚至聽說她在讀書之時便與同窗同吃同住,睡過同一張床,用過同一間浴房,哪個正經女子敢這麼做?同為女子,她想想都覺不齒。
「本王不管!宋晚意比所有男子都有才,為什麼不能讀書考狀元?文貞妹妹你不也跟着國子監的公子們進出讀書嗎?為什麼你可以她不可以?」
「臣女行為有矩,哪怕與公子們沈晚瓷同室而處,也會以帘子隔開,令侍女為我執扇掩面。臣女進退有分寸,不可同日而語。」
「雨什麼的本王聽不懂,一句話,你到底重不重寫?」
「恕文貞不能擅改聖人教誨。」
「連本王的朋友都不救,本王再也不要喜歡你了,哼!」
順王帶着人氣哼哼地離開,柳文貞屈膝相送,看人遠了才直起身子。
謝大小姐當初請她寫書,暗示她讓她爹重申禮教,是真的只是為了禮教?還是說,如今的局面,就是她想看到的?
柳文貞垂眸,不再去想。
順王這邊出師不利,梁兆琦這邊有意聯合自己的朋友為宋晚意正名,也被其父攔下了。
「你不可再去摻和這件事。」
「爹,宋晚意不是那樣的人。」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個大麻煩,一旦沾上便甩不脫了。何況外面聲勢如此浩大,你能改變什麼?」
梁兆琦辯解道:「就算不能改變什麼,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徒勞無益!屆時宋晚意的處境不能改變,梁家倒成天下儒林的眼中釘了,你的仕途不要了?梁家的聲望不要了?」
「可是爹……」
「好了!這幾天你便待在房裡,哪也不許去,翰林院那裡,為父替你告假……」
謝老國公被送迴文國公府時,已經人事不省,滿屋的子孫惶惶不安。
王氏找陪謝老國公去聽審的謝容斐打聽了一下宋晚意現在的情況,心裏也是焦急,便去找謝允安打點,想去看看女兒。
謝瓊絮柔聲勸道:「娘,您還是先別去,妹妹剛被養母傷了心,哪會接受您呢?祖父現在病着,府里還要掌家人主持照應,您如何走得開?還是我去一趟吧。」
王氏躊躇了一會兒,府里她確實走不開,只好答應了。
「帶些厚衣服,多帶些吃的去,還有,去王家,喊你表哥表姐一起去。」兩家人都去,才顯得看重,才不會叫女兒寒心。
謝瓊絮道:「娘放心。我明白的。」
她依言帶了很多東西出去,回來時卻哭哭啼啼,額上還帶着血。
「妹妹覺得是我佔了她的位置,享受了她的榮華富貴,不願接受我!飯菜全被打翻了,衣服她也不肯收。」
王氏緊張道:「怎麼會這樣?你表哥表姐呢?」
「王家外被一群書生圍着,我怕他們也被襲擊,就讓他們不要出來,我自己去了。」
「你的傷是被那些人打的?」
謝瓊絮眼神閃爍,點頭:「是,是那些書生襲擊馬車,我才磕到了。」
王氏看她神情,心裏一驚。
不會是寧兒打的吧?
「大夫人!」
婢女神色焦急地跑進來:「五公子在花園裡摔了!人暈過去了!」
王氏大急,立馬就要去看謝容銘,剛出屋子又有人來報。
「大小姐也病了!」
謝家就像正值多事之秋,從上到下,從老到幼,全都出了事。
「快去請太醫!多請幾個!」
她是執掌中饋的主母,府里的主子生病受傷,全都得她管。
女狀元案審出來的結果很快被整理成了案宗,曾實政親自擬寫奏摺,呈放到了龍案上,並提出判文廟絞殺謝罪來向嘉康帝投石問路。
在乎宋晚意的,都期盼能因為「情非得已」而對宋晚意法外容情,但審出來的東西實在對宋晚意不利,只能看嘉康帝願意怎麼判。
嘉康帝讀罷奏摺,旁邊侍候丹藥的慧乘便問道:「陛下打算怎麼處置?」
「殺自然不能殺,但文人之怒也要平。」嘉康帝道,「便讓她文廟謝罪,然後逐出京城吧!」
奏摺上給宋晚意列了十宗罪,其中有一條是舞弊。
其他的不予置評,但嘉康帝知道,宋晚意的才能是肯定沒有弄虛作假的,他也一向看重,若是可以,他都想把宋晚意留下來當個內廷女官。
但正如宋晚意不能留在謝家的道理一樣,她也不能留在宮裡,他不會允許太聰明的人離自己太近。
其實把謝瓊絮召進宮當女官是最好的法子,但偏偏,西陵王女還就與她合得來,所以也不能召。
那隻能讓宋晚意去別的地方了。
慧乘聽他這麼說,想到謝瓊絮囑託,便道:「只是逐出京城,焉知她不會有重來的一日,不然……」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聲音低而蠱惑。
「再廢她一雙眼睛。」
嘉康帝看他一眼,眼睛因為硬朗的褶皺顯得蒼老,眼皮底下的目光深邃得叫人看不透。
「她是謝卿之女。」
慧乘低眉:「小的知道,但,總歸沒在身邊養過,想來文國公也不甚在意。」
「是謝瓊絮讓你說的吧。」
慧乘面色未改:「聖上英明。」
嘉康帝不知在想什麼,最後道:「這閨閣之爭,有時真不啻於皇子奪權的你死我活啊。」
夜色如墨,守城的軍官看一眼漏刻,揚手。
「時辰已到,關城門!」
兩扇高大沉重的門被推動,發出咣咣咣的慢而長的悶響。
將要閉合之際,一個物件嘭地撞上城門,速度太快,守兵一時眼花,定睛再看,才知是一個圓形的盾牌卡在了兩扇門之間。
「什……」
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傳來,緊接着一人一騎闖了進來,馬自盾牌下衝過,人從盾牌之上飛躍,然後再度合體,速度不減往前衝去。
士兵們都傻眼了。
「什麼人!」
門外再次有馬衝進,這次是幾名武士,一人高舉令牌。
「方才是壽王世子,放行!」
牢里昏暗,牢房與牢房之間點着微弱的火苗,把牆染得橘黃。
宋晚意捂着肚子,看牆角兩隻老鼠扒着碗里的飯菜吃得正香,裝水的碗已經被打翻,水漬泛着淡淡光澤。
而她哪怕餓得腹中絞痛、雙唇乾裂,也不敢吃喝一點。
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只有她自己能為自己辯白。三司會審的時候,主要看她能不能辯贏,把別人對她的懷疑一一澄清,那樣才能為自己爭得一點贏面。
而她偏偏情緒失控,當場暈厥,讓堂審草草收場,加諸在她身上的污名惡事一樣都沒能澄清得了,便結案了。事後再想說什麼,都是有口難言,沒人會聽她的話。
她自認不至體弱到急怒之下會吐血昏厥的地步。
牢里的飯菜有問題。

待續...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