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秦子墨》[宋意歡秦子墨] - 第9章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宋意歡心臟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顫着手撥開泥土,一陣刺鼻的異香隨之襲來。
她看着這盆栽,陡然想起這是去年秦子墨送來的。
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鋼針狠狠紮下!
宋意歡猛地抬眸:「吟霜,將陛下御賜之物全都拿來!」
她此刻臉色白的如紙般。
吟霜不敢耽擱,一樣樣將宋意歡珍藏之物都擺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宋意歡猶如魔怔一般,將其一樣樣砸碎,碎片滿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攔,卻被宋意歡狠狠一推:「讓開!」
她滿手是血,狀若瘋魔。
百樣物件,盡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每一樣東西里,都有那刺鼻的異香!無一例外!
宋意歡死死的盯着那些東西,眼白處血絲遍布,駭人至極。
「吟霜,去太醫院打聽打聽,這是何物。」
她聲音里啞得令人心碎。
吟霜領命而去。
不過一刻鐘時間,宋意歡卻覺得漫長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篩糠的吟霜,緩緩開口。
「說。」
「娘娘……是麝紅花,女子用之,終生無子!」第9章
宋意歡渾身力氣彷彿被瞬間抽空,她從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滿地碎瓷上。
痛的鑽心,可她仿若無知無覺。
「娘娘!」
吟霜哭了。宋意歡卻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前世她一直無子,所有人都說,是宋家作惡多端,活該生不出龍嗣!
她為此求盡偏方,甚至求神拜佛,為了能有個孩子,她什麼都做過!
她因此對秦子墨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劇痛將他推去旁人宮中!眼睜睜看着別人生下了她最愛之人的孩子!
卻原來,這一切,竟都是秦子墨一手安排的!
淚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秦子墨,你好狠的一顆心——同床十幾載,你竟就這麼冷眼看着我在這場早已註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宋意歡猛地捂住了臉,血與淚一同溢出指縫。
她喉間散出極盡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月光如水,照的滿室蒼涼,卻照不亮宋意歡眼裡的絕望。
解了禁閉後半月,秦子墨終於來了鳳鸞宮。
見宋意歡真病了,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本以為宋意歡又在裝病邀寵,沒想到竟病得如此嚴重。
看着她沒了以往活力的蒼白模樣,秦子墨心中莫名煩悶。
遂大發雷霆:「太醫院幹什麼的吃的,連小小風寒都治不好!」
這樣的關心,宋意歡卻再也沒了以往的甜蜜心動。
「與太醫院無關,臣妾只是不愛吃藥。」
秦子墨皺眉將她攬入懷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過,過幾日,朕帶你去皇家寺廟散心。」
「謝陛下隆恩。」
沉默半響,宋意歡靠在他懷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後,皇家寺廟。
宋意歡跪在佛前。
陣陣檀香中,她執起簽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為信女指條明路。」
告訴她,該怎麼才能在這條秦子墨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簽落地,宋意歡剛要俯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卻先她一步撿起了簽。
宋意歡抬頭,卻是一愣,那僧人單手執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塵不染。
而他那張觀音般慈悲的臉,卻跟秦子墨一般無二!
宋意歡連忙起身行禮:「玄明大師。」3
玄明與秦子墨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遲生片刻,按照皇家雙子不能同堂的規矩,十二歲那年便送來了皇家寺廟出家為僧。
玄明微微躬身:「貴妃有禮。」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籤,眉心一皺。
「奔波阻隔重重險,帶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個下下籤。」
宋意歡心底發寒,她張了張嘴:「是死路嗎?」
玄明掃過眼前這張蒼白至極,不復往日明媚的臉。
絕美容顏上,染上病弱之氣,就像最好的山水畫被暈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雙手合十:「神佛之念不過求個心安,皇嫂可信,人定勝天?」
宋意歡身子一震,正要開口,卻聽殿外吟霜喚道:「娘娘,陛下出來了。」
宋意歡只能還了一禮:「多謝大師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後,玄明那雙冷寂黑眸中,異色浮動。
……
第二日,秦子墨率眾人回宮。
卻在寺門口遇見等着的玄明。
他手裡提着一壇酒,僧袍浮動間,整個人飄然欲仙。
「見過陛下,貴妃娘娘。」
秦子墨看着他,眼裡閃過一絲忌憚:「你來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禮:「陛下,此乃小僧自製桃花釀,昨日見貴妃娘娘不斷咳嗽,又聽聞她不喜用藥,所以特地送給她試試。」
宋意歡一怔,看着玄明遞過來的酒罈,正欲接過。
下一刻,她手臂卻被秦子墨抓住。
秦子墨鎖着眉,冷道:「貴妃的身體自有宮中太醫調理,此物她不需要。」
宋意歡只得收回手:「大師好意,本宮心領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與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將酒罈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誰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異心。
秦子墨鳳眼微眯,下一刻,竟當著玄明的面一把拉住宋意歡的手。
宋意歡渾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秦子墨寬闊肩背,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卻只剩滿心苦澀。
寺門口。
所有人瞠目結舌看着這不合體統的一幕,留下的妃嬪更是嫉恨得眼都紅了。
而沈芯竹臉色蒼白無比,想起沈太傅上次傳入宮中的話,猝然狠狠攥緊了手。
回京之後,鳳鸞宮再次成了後宮眾人的眼中刺。
秋獵前一天。
秦子墨踏入鳳鸞宮時,宋意歡正在窗邊認真刺繡,陽光微微灑落,一片歲月靜好。
他攔住奴才即將出口的通傳,自己走了進去。
在宋意歡身後看了片刻,他才出聲:「初初。」
宋意歡一驚,放下手中東西就要行禮,卻被他虛扶住。
「這裡並無旁人,不必多禮,這是繡的什麼?」
宋意歡輕聲道:「流景婚期將近,臣妾想給她添妝。」
秦子墨一挑眉。
「朕記得,流景出嫁之日還早,你現在就開始了?朕的香囊呢?」
宋意歡眸光一頓,聲音輕柔。
「陛下坐擁天下,怎的還惦記臣妾這一個小小香囊,臣妾不綉,陛下也總會有的。」
秦子墨心裏驀然湧起一絲不舒服。
這絲不爽,不知從何而起,似乎是從上次宮宴之後開始的,又或許更早……在宋意歡第一次讓他去其他人宮中開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這是不願給朕綉?」
語氣雖淡,可任誰都知道他生氣了。
他本以為宋意歡會立即朝他撒嬌認錯,誰知卻看到了她眼中來不及收回的蒼涼。
這一瞬,秦子墨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悄然離他而去。
而宋意歡接着卻是向他請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綉工讓陛下蒙羞。」
曾經哪怕把鴛鴦綉成鴨子,也要霸道的讓他戴上之人,何時如此懂事?
這懂事,讓秦子墨無比心煩。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聲,甩袖而去!
晚膳時,秦子墨沒來。
宋意歡仔細的瞧着那副綉品,臉上難得有了笑意。
這一世,她的流景該是得遇良人,安樂一生。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想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宋意歡指尖突的一痛,她顧不上溢血的指腹,倉皇回頭。
卻見吟霜跪在門口,聲音發顫。
「娘娘,您父親宋首輔被言官狀告酒後大不敬之罪,陛下震怒,將人打入昭獄!」第10章
宋意歡天靈蓋似被重鎚一般,大腦一瞬空白!
怎會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宋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親至少性命無憂,為何今生會有此變故?!
她顧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衝去。
夜色濃厚,長廊重重,猶如噬人巨蟒。
宋意歡喘着粗氣,對滿臉驚色的守門太監開口:「本宮……宋意歡求見陛下。」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進去了。
可一刻鐘過去了,那人再沒出來。
夜風冰涼,將她身上的汗意與熱度一同帶走,留下的,只有滿身寒氣。
直至她手腳僵硬,渾身冰冷,勤政殿的門才打開。
秦子墨逆光而立,看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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