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一副要交待後事的樣子讓他惴惴不安。
他將原本靠在他肩頭的人攬在懷內，臉頰貼着她頭頂的黑髮：「你說。」
只要不是離開他，他連命都可以給她。
被洛慕川牢牢地抱在懷裡，蘇北寧倒覺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很多。
她不覺失笑，原來洛慕川才是她真正的「解藥」。
「如果今生我們無緣在一起，那你就忘了我。」
第三十九章 真假玉蟲草蘇北寧聲音明明不大，卻又如同響徹在山谷中的洪鐘，讓洛慕川心顫頭懵。
「胡說八道。」
他輕斥了一聲，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好不容易才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怎麼可能忘了她。
洛慕川看着遠處的山峰，聲音低啞：「莫說我們不能在一起，哪怕你真的死了，被埋了，我也要把你挖出來綁在我身邊。」
蘇北寧渾身一顫，並不是覺他這話讓人發怵，反而讓她更覺心澀。
作為太學院的太傅，他能說出這種話必定是將她放在心上了。
蘇北寧只能從萬般不舍和悲戚中找到一點慶幸。
人世間走了一遭，得了心儀之人的真情，也不算白活了。
只是她一走，洛慕川又該怎麼辦？
「先生，我們繼續走吧。」
蘇北寧拍了拍他的後背，看似安撫他，實則安慰自己。
洛慕川眼見蘇北寧臉色不好，便拒絕了：「不了，我們回去。」
誰知蘇北寧不樂意了，她鼓着臉道：「難得我們出來一次，若不繼續走，豈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其實，她不過是想再與洛慕川多待一會兒，她也不知道哪天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難得見蘇北寧耍小性子，洛慕川心中的陰霾好像也一下子就散了，他道：「好，若是難受一定要說。」
「嗯。」
蘇北寧乖巧地點點頭。
入了申時，二人才下了山回了家。
秦奕才從柴房出來，見洛慕川進去換衣服了，蘇北寧正要進屋，便攔住了她。
「公主。」
他細瞧了蘇北寧的臉色，問道，「近來可覺身上好些了？」
蘇北寧一怔，下意識地偏過頭：「好些了，服了葯後再沒咳血，今日我還和先生去山上遊了一圈。」
秦奕聞言，心不在焉般地點點：「那就好，應該是我多慮了……」他還在想方從灰中掃出來的玉蟲草，他總覺得顏色有些不對勁？
經過熬煮的玉蟲草應該是土黃色的，方才那個確實青綠色的。
只是蘇北寧又說她沒什麼問題，秦奕也覺得自己多想了，或許是因為玉蟲草同其他的葯混在一起才變了顏色也未可知。
蘇北寧抿唇道:「我先進去了。」
說著，就快步跑進了房中。
見宛瑤不在，她才從袖中抽出心的手帕捂住嘴，將隱忍了半日的血盡數都吐了出來。
「哐」的一聲輕響，蘇北寧癱坐在了椅子上。
她看也沒看帶血的手帕，似是已經習慣了，將它揉做一團，準備一會兒去柴房乘他們不備燒掉。
只是手帕越攥越緊，她心中更覺慚愧和遺憾。
若是死，也不能和母妃還有哥哥葬在一處了……辜府。
梳妝鏡前，琴兒正幫辜娉林梳頭，她看了眼一旁的木匣，不解問：「小姐，您為何不將真的玉蟲草給太傅大人？
那樣大人也許對您……」「此物珍貴。」
辜娉林撫着垂在胸前的黑髮，偏了偏頭看着鏡中的自己，「況我給他的也是先皇賞給爺爺的解毒藥材，至於大人怎麼對我都無妨，他平安便罷。」
說著，她目光挪向鏡中的琴兒：「事情怎麼樣了？」
琴兒笑答：「老太爺已經命人去京城了，不過幾日皇上就會派人來迎公主和大人回京了。」
辜娉林聞言，溫婉一笑：「甚好。」
第四十章 迎人回京五日後。
蘇北寧正打算將手帕拿去燒掉，卻未想在柴房門外聽到秦奕和洛慕川的聲音，她連忙要轉身離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躲，能躲到哪兒去？」
蘇北寧腳步一頓，如同木樁一般站定了。
秦奕是在勸洛慕川嗎？
她抓着手帕的手一緊，悄聲地轉過身靠在牆邊。
洛慕川望着桌上的水瓢出了神：「我沒想過躲PanPan，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只要蘇北寧無事就好。」
秦奕放下柴：「你不要忘了，你還有爹，他怎能容許你為了蘇北寧公主功名利祿還有性命都不要了。」
洛慕川瞥了他一眼：「我倒聽出來你為自己無父無母有几絲得意。」
秦奕動作一滯，苦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火將柴「噼里啪啦」的作響，洛慕川站在一邊，蹙眉神思。
蕭明早已到了京城，皇上應該還不知道，只是這樣瞞也瞞不了多久，若不想個穩妥的辦法，他和宛瑤還是要成婚的。
他看向秦奕，問道：「如果七公主被帶回宮了，你又如何？」
火光印在秦奕臉上，竟有些滄桑，他心中發悶：「我又能如何？
當年我征戰沙場，以一敵百，可現在我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他沒有再說下去，所有話都化作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或許，他只能等吧。
柴房外，蘇北寧獃獃地看着地面，清淚一滴滴地從眼眶中落了下去。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如同遊魂一般走回了房間。
四周靜悄悄地都能聽到柴房中洛慕川和秦奕的聲音，蘇北寧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被巨石壓着般垮着。
她望着桌上的茶杯，泛紅的眼中滿是悲戚。
如果洛慕川為了她，不顧蕭文傑，拋下功名利祿，違抗聖旨落入牢獄，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往日宮人諷刺她的話還歷歷在耳：洛慕川是美玉，她是泥淖。
蘇北寧心中泛苦，微微發白的唇彎着一個酸澀的弧度。
宛瑤提着一壺茶水走了進來，見蘇北寧一邊發獃一邊哭，走過去坐下：「哭什麼？」
蘇北寧抬眸望着她：「姐姐，皇上硬要你回去怎麼辦？」
「嘭」地一聲，宛瑤將茶壺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要我另嫁他人，我寧願一死！」
蘇北寧一愣，她發現宛瑤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特別是說到皇上賜婚一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