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療室里回蕩着林川業有些激動的聲音。
他緊緊地盯着沈尋，眼睛裏慢慢湧出些血絲。
沈尋鎮定自若地回看着他，卻抿着唇沉默。
他想回答是巧合……可這怎麼可能是巧合？！
半晌，林川業猛地起身，兩隻手臂撐在桌上，逼近沈尋：「沈醫生，我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不需要拐彎抹角。」
「告訴我，檸檸真的死了嗎？！」
詭異的沉默在屋子裡肆意蔓延，林川業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必須今天就要知道蘇妙辰的事情。
無聲的對峙中，沈尋到底還是先敗下陣來。
其實他早知道這件事不會瞞太久，但林川業來的比他想像中的太早。
沈尋深吸了口氣：「唐小姐的確沒有死。」
聽到這個答案的一瞬間，林川業的心臟彷彿被重重一錘。
他的大腦有一霎那的空白。
真的是這樣，蘇妙辰真的沒有死。
她還活着！
林川業怔怔地坐回椅子，一時間既覺得欣喜，又覺得茫然。
愣了好一會兒，他像是從夢中驚醒，又攥緊桌邊看向沈尋：「那她現在在哪兒？為什麼她沒死卻要瞞着我？」
沈尋扶了下眼鏡：「顧先生，你先不要激動，我還沒有說完。」
林川業頓了頓，心頭莫名悶了一下，像是雷雨就要來臨的前兆，無端的感到發悶。
他直覺沈尋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並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正想着，就聽沈尋緩緩說。
「雖然唐小姐沒有死，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記得你了。」
大腦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林川業獃滯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胸腔中像是有石塊撞擊一般，撞得他五臟六腑都疼入骨髓。
「你說……什麼？」沈尋沒有再重複一遍，他知道林川業聽清了，而再說一遍無疑是雪上加霜。
蘇妙辰不記得他了？！
「怎麼會……她怎麼會不記得我？」林川業眼底划過不敢置信的驚愕，聲音顫慄。
沈尋似乎是嘆了一口氣：「唐小姐當時的確是失去了生命體征，但醫生給她做了心臟除顫，把她從死亡邊緣拽了回來。」
「想通知你的時候，你已經出了車禍，被送往醫院做手術。」
「唐小姐先你一步醒來，在知道經歷過的一切之後，她對唐伯母說不要告訴你真相，就讓你以為她那樣死去了。而她……想要通過心理催眠徹底忘記你。」
「從此，你們將成為陌生人，永遠不會出現在對方的生活里。」
聽完，林川業腦中一片暈眩，太陽穴隱隱作痛。
他抬手按住，還是不相信：「不可能，我和檸檸從小就認識，她怎麼會想忘了我？！」
沈尋漆黑的眼眸里划過一瞬譏誚。
「顧先生，你對唐小姐做了什麼，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你背叛婚姻的行為，也是她抑鬱症加重的主要原因。」
像是當頭一棒，林川業的頭一陣刺痛。
是啊，他差點就忘了，當初是他把蘇妙辰逼到無人可以依靠的地步。
那些痛苦的回憶，她怎麼會想記住？
可他好想念她，真的好想……
半晌，林川業深吸了口氣，聲音止不住地輕顫。
「能不能，帶我見見她？」

第二十三章

「我只想見見她，想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行嗎？」
林川業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尋，漆黑的雙眸里滿是隱忍。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可他微微顫抖的手已經出賣了他。
沈尋卻在沉默之後拒絕了林川業。
「抱歉，唐小姐進行催眠前說的很清楚，她不想再見到你，不想再和你有一點瓜葛。而且她現在過得很好，每天都很開心。」
林川業的手驟然收緊。
心臟彷彿突然沉入深海，冰冷地近乎停止跳動。
可是面對沈尋的拒絕，林川業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
因為那是蘇妙辰提出來的。
他傷害了她，傷得她只有忘掉這一段記憶才能繼續活下去，他罪不可赦。
林川業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光了。
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雙眼失神了好久好久。
半晌，沈尋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又看了眼手機，站起身來。
「顧先生，要是沒有別的事了，我先走了。」
林川業這才怔怔地回過神：「……好。」
他像是一個沒有靈魂，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樣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
那背影，說不出的寂寥和落寞。
診療室的門被關上，沈尋收回視線，神色冷沉地拿出手機。
翻出個號碼撥過去，那邊很快接起。
「哥？」
「沈駱！」沈尋厲聲打斷，「你是不是瘋了？我幾次囑咐你不要把檸檸的照片放到展覽上去，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沈駱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林川業去找你了？」
心中一股怒火燒得沈尋胸口悶堵，他扯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剛走。」
沈駱走到一處安靜無人的地方，聽筒里再沒有別人交談的聲音。
他冷嗤一聲：「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檸檸姐還沒死，他把檸檸姐害成那樣，他憑什麼還好好的活着？哥，你有沒有告訴他檸檸姐已經把他忘了？」
「說了又怎麼樣？現在林川業知道檸檸還沒死，你以為他會老老實實真的什麼都不做？沈駱，我告訴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