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張感蔓延開來。
她那雙明媚動人的眸中只剩一片漠然。
隨即，他聽見雲玥語氣淡淡說：「江肆年，你騙了我。」
第25章
四個字。
讓江肆年心臟仿若被狠狠揪起，他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臂，生怕她就此離去。
江肆年啞聲開口：「玥玥，我只是……」
「我們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是前任關係了，」雲玥平靜道來，「所以你騙我目的是什麼呢？厲總？」
她語氣很冷靜，卻讓江肆年無比慌亂。
他緊緊拽着她的手：「我只是想和你重新開始。」
「可三年前，我跟你似乎並不算愉快結束。」雲玥抗拒地將手抽離，「厲總，三年前，我經歷那些苦難，遭受那麼多的算計，甚至拜你所賜遭受網暴時，當時是怎麼做的呢？我好像沒看見你有過任何站在我身邊的時刻。」
「玥玥，當年是我看不清真相，是我誤會了，是我做錯了，對不起，原諒我好嗎？」江肆年心口猛地抽痛，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話脫口而出。
但云玥的神色卻並未因他的道歉而動搖分毫，她低下頭：「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原諒的，現在沒有記憶的雲玥，沒資格替當初遭受苦痛的蘇玥然說出原諒二字。」
霎時，江肆年渾身頓住，眼底惶然，喉嚨被酸澀感堵住，叫他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雲玥起身，淡淡看了一眼桌上的慕斯。
「另外，厲總可能不知道，我並不愛吃慕斯，或許人的口味也是會變的吧。」
不再等江肆年說什麼，雲玥邁步回了房。
直到這一刻，她彷彿才明白自己心裏這大半個月來對江肆年的那絲抗拒源於何處。
雲玥不知道當初自己被傷得有多深，才會在自己失憶狀態下，還會有強烈的抗拒感，這是她心底深處對自己本能的保護。
她重新打開隱藏相冊，裏面是一張張她偷拍的照片。
對象是穆方野。
照片是能傳遞人的感情的，光是隔着屏幕，雲玥都能感受到拍照者的雀躍與愉悅。
所以她才會在對江肆年的話動搖時產生迷茫。
江肆年口口聲聲說她愛的人是他，可她的備忘錄相冊里的人，為什麼全是穆方野？
而現在，雲玥想，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跟穆方野的短訊對話框內依舊停留在自己這邊，穆方野自從那次回復過後，就再也沒有給過她任何回應。
之前她想着慢慢來，但現在她迫切想聽見他的消息。
知道他不會接自己的號碼，她前幾天特意辦理了一個新號碼。
而現在，她用新號碼直接撥去電話。
只響了兩聲，那頭接通。
「你好，請問哪位？」
穆方野的聲音一如她想像中的好聽。
雲玥揚起唇角：「你猜猜？」
下一刻，電話那頭清朗磁性的男聲透着些許不可置信。
「玥玥？」
很奇怪，這分明是她第一次跟穆方野通電話，可聽見他喊她名字的這一刻，雲玥竟鼻腔莫名泛酸。「穆方野，你簡直是個混蛋。」
那頭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傳來一聲無奈輕笑。
穆方野問：「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號碼？」
他分明將自己所有聯繫方式都從雲玥的手機里刪除了。
雲玥記起隱藏相冊照片下寫出來的號碼，不由勾起唇角：「我不會告訴你的，不然你下次又會刪掉的，反正這輩子你都別想甩掉我。」
不再等穆方野對她這話做出什麼回應。
雲玥突然帶着祈求開口：「穆方野，你明天能來接我嗎？」
然而過了很久，她聽見手機里傳來穆方野的拒絕。
「明天……可能不行。」
低落一瞬過後。
雲玥急迫不已再度張口問：「那後天呢？」
第26章
穆方野一時怔住。
本應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就在他險些要出口答應下來時，因陰雨天的影響，廢腿關節處傳來刺痛感。
那一瞬間，穆方野猛地清醒過來，到嘴邊的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電話那頭遲遲沒等到回復，安靜下來，傳來極輕的嘆息，穆方野心一緊，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她低落神情的模樣。
穆方野呼吸微窒，忍了好一會兒才道：「可能也不行，你再在厲總那邊待一段時間吧。」
「可是，再過段時間我又會失憶了，這個月的我還沒有見過你。」雲玥輕聲說。
穆方野啞然，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口被酸澀感填滿，「玥玥……」
「你是不是想讓我一直見不到你，所以一個月又一個月往後延？」
「不是的……」
「穆方野，我每個月都記起的第一個人永遠都會是你，每個月我都會找你，就算我失憶無數次，我也不可能忘記你。」
雲玥說完，電話兩頭都陷入沉默中。
穆方野怔在原地，瞳仁顫抖，心臟承受着巨大的衝擊，他不是沒有聽過雲玥類似的話，可每一次聽，仍然會讓他悸動不已。
但他很清楚，失憶的雲玥將這份感情是錯當成愛。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真正的蘇玥然，對他一定是感激愧疚大於愛的。
當初她還沒有發病時，每每看見他因車禍廢掉的小腿時，眼裡的愧疚太過於明顯，叫他無法忽視。
他很明白，她覺得是她毀掉了他的腿，連累了他，所以她拚命想要彌補他。
甚至不惜用她自己的後半輩子作賠。
自從無意中被她得知自己對她的心意後，她便口口聲聲說著要嫁給他，要照顧他一輩子。
可她越積極，他越難過。
他不要這樣子，他喜歡她，從未想過要以自己的付出來換取她的婚姻。
因為知道她並不愛他，所以在她失憶發病後，每次只記得他，每次都向他求愛時，他拒絕了她無數次。
即便每次重來她將又一次對他展開猛烈追擊。
但他知道，她不愛他。
每一次，穆方野都要在心底不斷告誡自己這件事。
以防自己趁虛而入犯錯。
穆方野將所有的思緒隱下，握着扶手的手指發白，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玥玥，你不用勉強自己，我們現在沒有見過，僅憑記憶碎片和備忘錄的文字，不能代表什麼，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你可以不愛我。」
話音落地。
雲玥安靜下來，她沒有對他這番話做出什麼評價，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手機傳來的嘟嘟收線聲。
穆方野失神片刻，最終垂下眼眸，獨自在黑夜中忍受着廢腿的痛意。
翌日。
雨過天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帘縫隙灑落進屋。
雲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成，下樓。
出門時，正好跟回來拿包的江肆年撞了個正着。
「玥玥！」江肆年眼裡一亮，「你要去哪兒？」
雲玥下意識往後跟他拉開距離，礙於禮貌道：「隨便走走。」
「我送你。」江肆年重新替她打開門。
雲玥眸色複雜看着面前這個人，「你不用這樣。」
「玥玥，就這個月好嗎？」江肆年眸色深邃，向來高高在上的厲氏掌舵人第一次語氣透着卑微試探，他輕輕拉住她，「這個月只剩下一個星期了，我不會再騙你的。」
雲玥心頭一動，最終還是沒能拒絕。
兩人一同出門。
「你想去哪兒？」江肆年沒有帶司機，親自開車。
雲玥思考片刻，告知地點：「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