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似錦》[棠花似錦] - 第6章(2)

該不會出來。」
蘇烏點了點頭,她知道姑母有禮佛的習慣。
她便將摘的鮮花插到花瓶中,擺弄了一下花型,覺得滿意了便朝崔嬤嬤道:「嬤嬤。我先回去了,待晚膳的時候再來陪姑母。」
崔嬤嬤將蘇烏送至門外,「三姑娘慢走。」
蘇烏回到暖閣,先讓采南打了熱水過來,她想沐浴了。
之前在御花園裡走動出了些汗,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蘇烏沐浴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清爽很多。
采南將午膳擺上桌,蘇烏用了小半碗飯,喝了一碗湯,聞着葷腥也不會想吐了。
這比前兩日強多了,吃完後,她略走動消消食,然後喝了葯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
傅懷景批完摺子已是申時,他站起來,轉了轉手腕。
李福上前道:「陛下,司樂坊的樂人已在望雲閣侯駕了。」
傅懷景似才想起,嗯了一聲,便往殿外走去。
望雲閣內眾人翹首以盼,終於見到了聖駕至。
許多人司樂坊的伶人還是頭一回見到聖駕,齊齊跪在地上迎駕,只能看到那一片杏黃色的龍袍從身側走過,無人敢直視聖顏。
傅懷景坐下,讓開始。
便有人擊三掌,鼓聲起。
一面巨大的鼓,由多人抬着走進來,一身姿妙曼的女子身穿紅色舞衣,赤足站於巨鼓之上。
她隨着鼓點而舞動甩出長長地水袖,露出那張花容月貌。
纖細的腰肢扭得如水蛇一般,水袖捲起千層浪,美輪美奐。
李福等人都有些看呆了,沒想到司樂坊這回還真有兩把刷子。
李福偷偷地去瞧了一眼陛下。
只見陛下手握酒杯,面色平靜,可眼神卻有點飄忽。
以李福多年對陛下的了解,陛下這是在走神了。
如此精彩的舞,陛下竟然在走神?
耳邊鼓聲樂聲不絕,紅衣舞姬合著鼓點旋轉,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博得君王憐顧。
傅懷景抿了一口酒,似乎在這一瞬間像是沉入了如幻的夢境里,也有個女子赤足跳着舞,赤足如雪,腰肢擺動且嬌且媚皆是風情,儘管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卻輕易地將他心底的那股邪念勾得蠢蠢欲動。
尤其是那戴着鈴鐺的玉足,精緻小巧,被他握在手中輕輕地顫抖。
傅懷景閉上眼睛再睜開,鼓聲依舊,在巨鼓之上起舞的女子容貌舞姿都是上乘,此刻她抬起袖擺,白皙的手臂露了出來。
傅懷景眼神沉靜,無半點波瀾。
不知怎得他腦中卻閃過在那日在鎮國公府的昏暗房間里,他鎖住瑟瑟發抖的女子,迫使她的手抬起露出的半截皓腕,似乎……
電光石火之間,傅懷景倏地站了起來。
正一曲完畢,跪伏在巨鼓上的盧靈芸激動又緊張。
她在伏地的瞬間見到那位年輕帝王的舉動,她屏息凝神,聽到那溫潤的聲音在說,「看賞。」
盧靈芸怔住了,都忘了跟隨眾人高呼謝恩。
就這兩個字嗎?
他不問問她的名字嗎?
盧靈芸抬起頭來,朝那上座看去,卻早已不見了那位帝王的身影。
……
蘇烏睡得一臉紅撲撲的,醒過就像抹了胭脂一樣。
她坐於妝奩前,身後采南正在為她梳發。
采南道:「姑娘這會氣色真好,便是再好的胭脂也抹不出這雲霞一般的顏色。」
蘇烏抿唇一笑,「我這是睡太久了,這都要晚膳了才起來。隨意挽個髮髻吧,得趕緊去姑母那兒了,莫要遲了。」
蘇烏換上藕荷色織錦緞裙襯的珠輝玉麗,一掃之前的病容。
蘇烏在去慈寧宮的路上心想,她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該跟姑母提一提出宮的事了。
經過長廊時,見到兩個小宮女正背對着她們說著話。
「聽說那司樂坊一舞讓龍心大悅,皇上厚賞了司樂坊。」
「是啊,那領舞的舞姬不知會不會先一步獲得恩寵……」
采南適時地咳了兩聲,兩個小宮女一驚,轉過身見到是蘇烏,低着頭行禮。
蘇烏沒說什麼,讓她們都下去了。
采南勸慰道:「姑娘,你別放在心上,她們都是聽了一點風聲便胡言亂語。」
蘇烏笑了笑,「我沒事。」
她怎麼會在意呢。
她只是聽到司樂坊不由想到那個領舞盧娘子,前世她在一些節日慶典上見過那位盧娘子的舞姿。舞確實不錯,舞衣也別出心裁。
只是每次看完,傅懷景便會讓人給她送去改過的舞衣,讓她腳踝戴上鈴鐺跳給他一個人看。
幸而一陣涼風徐徐拂面,吹散她臉上的燥熱。
蘇烏走進慈寧宮寢殿,蘇太后便誇了她帶回來的那些花。
「棠棠的花將哀家這沉悶的屋子都點綴着有色彩了。」蘇太后拉住蘇烏的手讓她上前,仔細端詳,「這衣裳襯你,臉色也好多了。哀家瞧着都賞心悅目。」
蘇烏被打趣的不好意思低下頭,「姑母……」
蘇太后笑着問道:「這會有胃口些了嗎?想吃什麼菜?哀家讓御膳房送過來。」
「都好,姑母吃什麼我也吃什麼。」
蘇太后點了點她的鼻尖。
這是殿外傳道:「聖上駕到!」
蘇太后露出驚詫之色。
蘇烏唇邊的笑容凝固。
傅懷景踏入殿內,解下大氅扔給李福,對蘇太后道:「母后可用晚膳了?」
蘇太后笑着起身,「皇上來的正好,哀家剛準備傳膳。」
傅懷景道:「那朕便在母后這兒一道用了。」
蘇太后很意外,卻也很高興,忙吩咐崔嬤嬤讓御膳房加菜。
傅懷景坐下後,便有宮女上前奉茶。
蘇烏只好上前福身一禮,「陛下萬福。」
傅懷景點了點頭,「免禮。蘇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蘇烏低頭垂眸答道:「謝陛下關心,好多了。」
傅懷景沒有說話了,他的坐姿比以往要隨性些,帶着幾分不羈。
蘇太后和蘇烏都聞到了一股淡淡地酒味。
蘇太后道:「皇上喝了不少酒吧?哀家讓人去熬些醒酒湯過來。」
傅懷景捏了捏眉心,「多謝母后。」
蘇太后見他似乎有些不適的模樣,問道:「皇上,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
傅懷景笑了一聲,「不過是頭有些疼,朕閉目養會神便好。」
蘇太后朝蘇烏看了一眼,說道:「哀家往日頭疾犯的時候,都是棠棠幫着哀家按一按便能緩解許多。不知皇上是否介意……」
傅懷景的目光看向蘇烏,微笑道:「蘇姑娘還有這手藝?」
傅太后道:「棠棠最是善解人意,她怕哀家頭疼特意學了穴道的按法。」
傅懷景看着一直沒有抬頭的蘇烏笑了笑,「那有勞蘇姑娘了。」
蘇烏僵在原地沒有動,蘇太后暗自推了她一下,「棠棠,過去罷。」
蘇烏艱難地邁步,走到傅懷景身側,低聲道:「臣女冒犯了。」
她抬起手,衣袖滑了下去,露出小半截手腕,微涼的指尖碰到傅懷景的太陽穴位上。
小姑娘的手勁對傅懷景來說軟綿綿地,他閉着眼睛聞到她身上那股幽香。
雖然這軟綿綿力道於他而言聊勝於無,卻有種讓人昏昏欲睡之感。
傅懷景再睜眼,他瞧見了左邊露出的半截手腕內側藏着一顆小小的紅痣。
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無聲一笑。

第三十七章
傅懷景在望雲閣時賞舞時一閃而過的記憶中,他將落水的蘇烏放到床榻時,見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他將那流着血漬的手抬起,那手腕內側長着一顆小紅痣。
只是當時被他忽略了。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皓白手腕,那顆小紅痣。
與夢中人手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傅懷景的眼神晦暗,若不是他定期有太醫的脈案,有高僧大師的施針診脈,他都要懷疑蘇氏是不是用了南疆的邪蠱。
他為何會做那些夢?
夢裡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是蘇烏嗎?
可為何會是她呢?
龍涎香混着酒氣的味道一絲一縷地朝着蘇烏侵襲過來。
蘇烏低頭垂眸努力地穩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給姑母揉按,把傅懷景當做是姑母便好了。
這麼長時間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沒見手下的人有什麼反應。
會不會已經睡著了?要是睡著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
蘇烏想偷偷地瞧一眼,剛一抬頭卻先發現姑母和崔嬤嬤不知何時離開了。
屋子裡就剩下她和傅懷景。
蘇烏心裏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
她按動的手,緩緩地停了下來,正欲抽離時,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傅懷景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怎麼停了下來?」
蘇烏咬了一下唇,吸一口氣道:「回皇上,這會應是要去正殿用晚膳了。」
傅懷景感覺握住的手腕細膩柔軟,脆弱地彷彿稍稍用力便能輕易地捏碎。
在那皓白的纖細手腕上還掛着一串寶石珠鏈,隨着手腕而晃動。
傅懷景的拇指按在那顆小紅痣上摩挲了兩下,那細細的手腕顫了顫,他的眸光幽深,夢中也是在這個位置,也是這般纖細的皓白的手腕,他在上面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印記。
蘇烏心驚肉跳,傅懷景這是喝醉了嗎?
傅懷景寒星般的雙眸微垂,微涼地目光盯着青蔥如玉的食指上留下的齒印傷痕,忽然出聲道:「還疼不疼?」
蘇烏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往回抽了幾次手,都未能掙扎開,才意識地到他在問什麼。
「不、不疼了。」蘇烏小聲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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