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震庭眉心緊皺着開口：「我說的都是真的！同學聚會那次我只是想幫她積累些人脈，至於婚戒……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婚戒怎麼會從手上掉了。」
「那段時間我也在為律所的事情焦頭爛額，才會脾氣不好，而且我覺得你會懂我，沒有必要解釋。」
厲震庭一字一句說完，心弦緊繃。
然而唐心怡神色根本沒有一絲鬆動。
「厲震庭，你現在說這些，才是沒有必要。」她站起身，送客的態度很明顯，「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吧？那就離開吧。」
厲震庭卻沒動，只是靜靜看着她，試圖在她臉上看到些許的破綻。
但是沒有。
他攥了攥手，終是站起身往外走。
卻在門口停住，轉身看向唐心怡：「這房子是你買的？」
「不是，是謝駱的。」唐心怡語氣很自然，彷彿她和謝駱住在一起是多麼平常的一件事。
短短一句話化成實質的刀子扎在身上，厲震庭回味過來，身上被扎得全是血，嘴裏心裏卻全是苦澀的。
他將苦澀咽下去，長睫掩蓋住眼底的陰霾：「筱筱，我這些年掙了不少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買一套房子……別和他住在一起行不行，這對你不好。」
可唐心怡的語調十分平淡：「我想你搞錯了，和他住在一起，是我要求的。」

======第二十二章======
厲震庭狠狠一怔，四肢好像被不知哪來的宸意凍僵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是你要求的？」
可唐心怡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卻好像根本看不見他的痛苦。
「我現在離不開他的意思。」
她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像是怕他聽不清，又或是落下一個字。
厲震庭感覺身體的溫度漸漸抽離了，呆在冰天雪地的極川，被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夜已深。
皎潔月色透過窗戶照進屋子，映下一片寂寥。
而門口的兩個人就那樣靜默地站着，誰都沒說話。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厲震庭聲音沙啞。
「筱筱。」
唐心怡沒應聲。
但厲震庭還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很後悔。」
「自你離開後，我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之前到底為什麼會那樣做……我沒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彌補，但是我知道自己太過分，也想要挽回。」
「這三年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可我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最後，我只能在夢裡才能和你見上一面。」
「在夢裡我無數次和你道歉，然而你從沒理會過我，臉上的神情就和現在你臉上的一模一樣。我每天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我都覺得我應該要千刀萬剮，這樣才對得起你。」
「到後來，我連夢都不敢做了，只因為害怕看見你失望冷漠的樣子……但現在能再看見你，我真的很高興。」
「對不起。」
話落，厲震庭便推門走了出去。
走下樓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厲震庭站在深宸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彎下腰大口地呼吸起來。
彷彿溺水的人爬上岸。
唐心怡悄然無聲地駐紮進他的身體里，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成為理所當然的存在，所以離開的時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來。
厲震庭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離不開對方。
他愛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絕症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僅剩一個月時，才會發覺生命的可貴。
因為各種事情而感到後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個。
厲震庭漆黑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