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思佳陳非霆盤點》[譚思佳陳非霆盤點] - 第1章

軍醫一時不知該從哪兒下手,怔了片刻,才趕緊止血縫合傷口。
此時陳非霆陡然睜開眼睛,但眼神渙散,無法聚焦,他嘴巴張合顯然是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張揚忙湊過去道:「主子,您單騎殺進敵軍,將對方主帥的頭砍了下來。北金大軍一下亂了陣腳,死的死,逃的逃,我方還俘虜了上百人,多是軍中大將。」
這一仗打得實在驚險,也實在漂亮,勢必會重挫北金這些年以來囂張的氣焰。
然張揚說完,卻見陳非霆瞪着眼睛,嘴唇都在顫抖。
他一下恍然,「主子,我這就派人回盛京調查,燒死的人定不是夫人,還有小小姐,我們一定會儘快找到。」
得了這話,陳非霆才閉上眼睛。
頭髮花白的老將軍敬佩道:「這一月,他們多次挑釁,咱們都隱忍不發,讓他們以為咱們怯戰,放鬆警惕,然後突然出兵,主帥這一計,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是啊,對方掉以輕心,而我方全軍上下憋着一股火,這一仗打得痛快。也讓咱大榮百姓知道,縱是北金兵強馬壯,咱們大榮也不屈服。」
「正是,不過朝廷那邊……」
「咱們打了勝仗,皇上總不會降罪我們的。」
張揚看着陳非霆,微微嘆了口氣。
計謀是好計謀,但他家主子最後追出去,儼然是殺瘋了,失去理智了。
若夫人真死了,他不敢想主子還會做什麼瘋狂的事。
進入臘月,天更冷了,滴水成冰。
乞丐蹲在西屋門口,臉上難掩愁容。
「聽說鎮北關一帶鬧寒疫,死了老多人了,疫病還傳進軍營,北金覺得是個好時機,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老七那兒,也不知能不能扛過去。」
天災加上人禍,再有本事的人,也可能栽了。
譚思佳做着針線活兒,不時搖一搖身邊的搖床。
行意小丫頭躺在裏面,因為奶水充足,養得肉嘟嘟的,此刻正吐着泡泡玩。
陳非霆說過,若是姑娘就叫陸行意,若是兒子就叫陸行知。
譚思佳看着小丫頭,不免想起自己的兒子,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你就不擔心老七?」乞丐問。
譚思佳微微嘆了口氣,「他這個禍害,死不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茶里茶氣
譚思佳嘆氣是因為她和孩子的命就綁在他身上,他活着他們娘倆也才能活着。
上一世,她什麼都沒看到,活在自己一畝三分地里。這一世,她看到了平靜之下的波濤暗涌,也身不由己的捲入其中。
她力量有限,只能依附於他。但這不是屈服,即便是攀着大樹而生存的藤蔓,也可以爭到陽光,與大樹平分秋色。
「姐姐,婉兒好笨,總是綉不好這鴛鴦。」重明坐在譚思佳旁邊自怨自艾的說道。
今天重明穿着妃色明緞上裳,下面是碧色流仙裙,墨發梳成垂髻,任誰看了都不猜不到他是男兒身。而他這身打扮,還是譚思佳給他弄得,衣服是她的,髮髻是她梳的。
沒辦法,這廝太能磨人了。
這幾日,他纏着她教刺繡,看着一大美人捻着繡花針,神情專註的繡花,她都要忘記他是男人了。
譚思佳看了重明繡的那兩坨東西,這是鴛鴦?不是有鼻子有眼就叫鴛鴦的,叫水鴨子,水鴨子都不幹。
「挺好的。」她違心道。
重明愁道:「陸郎會喜歡嗎?」
「會的。」
「我真笨,學了這麼久都學不好,不像姐姐心靈手巧,陸郎一定更愛姐姐吧?」
得,又開始茶起來了。
譚思佳笑了笑,「怎麼會,男人都重色,你比姐姐長得美,他定更愛你。」
「這倒是,陸郎確實常誇我貌美,他大概只會誇姐姐賢惠吧。」
「……」
「姐姐,你好像生氣了?」
譚思佳搖頭,仍舊一臉溫柔,「怎麼會呢,快綉你的屎殼郎吧。」
「什麼屎殼郎,我繡的是鴛鴦。」
「呀,這是鴛鴦啊,我竟沒有看出來。」
重明美目瞪大,眼淚立時冒了出來,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姐姐,你好傷婉兒的心。」說了這句,重明用帕子捂着臉跑走了。
譚思佳晃晃頭,耳根終於清凈了。
轉眼開春了,但此處靠北,仍是冷得很。過了三月,又過了四月,直到進了五月,這邊萬物才開始發芽,春天是真的來了。
譚思佳他們正準備繼續北上,但這時候行意病了。
譚思佳帶着行意去最近的鎮上看病,因孩子小吃不了葯,又是針灸又是推按,折騰了幾天,孩子病得更加嚴重了。
譚思佳心焦不已,日夜守着。
重明來看孩子,道:「肺主升氣,不耐寒熱,用藥宜辛。肺氣與脾氣想通,補肺氣兼補脾氣,也應保大便暢通。我這兒有六補丸,姐姐與行意早晚吃一顆,不出三日就能好。」
譚思佳抿嘴,重明醫術不容置疑,但他現在瘋了,還能信嗎?
瘋之前的重明是陰邪之人,手段毒辣,瘋之後他就有善心了,她可不大信,況他還把自己瘋成一個嫉妒心重的外室。
萬一這葯有毒……
譚思佳心思一轉道:「你可是真心想救行意?」
重明挑眉,「姐姐這是何意?」
「後院里正室與妾室明爭暗鬥,互相加害,數不勝數。你我皆愛陸郎,而我是正室,又為陸郎生了個女兒,萬一你嫉妒於我,給我這葯有毒……」
「姐姐,婉兒怎會是這種惡毒之人,您怎麼能這麼想我!」重明受傷道。
「行意是姐姐的命,姐姐不得不慎重。」
重明嘆了口氣,「既如此,婉兒這就吃一顆,自證清白吧。」
說完,重明往嘴裏放了一顆。
譚思佳等着看重明的反應,見他吃過之後,並沒有不適,只是眼中含淚,幽怨的看着她。
譚思佳乾咳一聲,既然她吃得這麼乾脆利落,顯然不心虛,應該沒事。
她正要拿起那裝着藥丸的小瓷瓶,這時重明突然捂住肚子。
「哎喲,好疼。」
譚思佳手一抖,趕緊將瓷瓶放下。
重明疼得臉色清白,拿起那瓷瓶放到鼻下聞了聞,繼而慘叫道:「遭了,我拿錯葯了。」
譚思佳抿嘴,看吧,果然不可信。
不過看重明這樣,顯然不是有意想加害行意,真的只是腦子不夠用。
重明及時給自己解毒,後來又拿來一個小瓷瓶,這次他吃下後沒任何癥狀。譚思佳還是怕,她自己先吃了一顆,沒有任何不舒服後,這才給行意吃。
這樣三天,行意的病果然好了。
臨出發前,譚思佳和乞丐去了一趟鎮子上,買了很多路上需要用的。她剛進後院就聽行意正大聲哭的,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趕緊跑進東屋,卻見重明在床前,正伸手掐着孩子脖子的地方。
「你幹什麼?」
她嚇得心神俱裂,趕忙衝上前去,推開重明,而後忙抱起行意,見小丫頭的衣服解開,前胸處有好幾塊青紫的痕迹,像是掐的。
她一邊哄孩子一邊瞪向重明,「你怎這般惡毒,對這麼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重明被她罵傻了一般,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囁嚅道:「我……我給她推按……泄病氣……」
譚思佳愣了一愣,再想若是重明想害行意,頃刻小丫頭就沒命了,哪會容這功夫。而且之前小丫頭哭聲有些啞,此刻卻是嘹亮的。
她回過味兒來,知誤會重明了,忙道歉:「婉兒,姐姐誤會你了,對不起啊。」
「姐姐不必說了。」重明一副心痛又失望的樣子,眼中有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我真心待姐姐,可姐姐對婉兒有幾分真心呢。」
「婉兒……」
「姐姐要走了,可曾想過婉兒該怎麼辦?」
「啊?」
「既姐姐已經決定好要拋下婉兒,婉兒又有什麼好說的,只能祝姐姐一路走好,早日與陸郎夫妻團聚,而婉兒在這山溝溝里自生自滅就好了。」
說完,重明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落寞的走了。
譚思佳默了片刻,所以重明以為她北上是去找陳非霆的,想跟她一起走?
用晚飯前,譚思佳想去西屋跟重明再一次鄭重的道歉,但剛走到門口,便被花燭這丫頭給攔下了。
「我們主子不想見你。」她道。
「我和你家主子有誤會……」
哪知她話還沒說完,那花燭竟然抽出劍來。子衿見此,當即衝上前,將譚思佳護住。兩個小丫頭你瞪我我瞪你,眼神廝殺了幾個回合不解氣,提着劍打出去了。
這倆日日打,譚思佳倒也不擔心,趁着功夫進了西屋。
卻正撞見重明光着山上,正用胸上抹什麼東西,嘴裏還嘟囔着:「已經抹三個多月了,我這胸也不見大啊。」
「討厭,我明明比她漂亮,就是胸小了一點。」
「陸郎一定更愛我。」
譚思佳:「……」
這個綠茶婊!

第一百五十七章謝子安還活着
用晚飯的時候,重明沒有出來,譚思佳也沒搭理他。
只是他們一邊吃着飯,他一邊在西屋唱曲兒。
唱的那般凄楚,害幾個吃飯的人也沒了胃口。
乞丐都聽哭了,埋怨的看向譚思佳,「婉兒是真心喜歡你這個姐姐,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譚思佳淡淡的瞥了乞丐一眼,「你也瘋了?」
乞丐長嘆一口氣,「要是老七在這兒,我都想勸勸他,婉兒長得天姿國色,性格又極好,還有本事,娶回家裡那是天大的福氣,只除了是個男人。」
譚思佳咬牙,「你信不信,他要是在這兒,我也勸他。」
見譚思佳真要生氣,乞丐訕訕的不敢說話了。
翌日,用過午飯,譚思佳哄着行意睡覺。
子衿進來,將一封信給譚思佳。
「咱們夥計跟着商隊北上販藥材,遮掩的很好,姑娘放心。」
譚思佳一直想知道兒子的消息,但去年冬里常下大雪,商隊都不走了,實在沒法傳信兒。等到開春才把信帶去盛京,等張琪回信,這又等了兩個多月了。
譚思佳迫不及待打開信,張琪先說了鋪子里的生意,這個冬天異常冷,炭鋪和皮貨鋪生意極好,米糧鋪越開越大,把左右兩邊的鋪子都給打通了,按着譚思佳的吩咐又開了藥行,大量備的那幾種藥草,竟被兵部採買了,轉手掙了一大筆。張琪在信中讚歎譚思佳實在有先見之明,開春後他又開了錢莊,因靈雲這招牌,百姓們都信任,所以錢莊的生意也不錯。
信到最後,張琪才提起譚思佳託付的那批貨保存完好,開春後已南運,有商隊護着,已平安交貨。
看到這句,譚思佳大大鬆了口氣。
意思就是她的兒子行知,已經照着她和曲墨染的約定,送到她師父的葯谷了。
這張信紙之下還有一張,譚思佳看過之後,確實大吃一驚。
謝子安竟然還活着!
當時麗娘捅了他一刀,她看到他倒在血泊里,怎麼可能沒死?後來侯府還辦了喪事,屍體入棺,棺槨埋進土裡,他莫不是從土裡鑽出來的?
想到這兒,譚思佳不禁脊背發寒。
而更讓她渾身冒寒氣的是,這謝子安竟領了那具偽裝成她的屍體,並且風光大葬。而且還日日去她墳前哭,不管多大的雪,多冷的天,盛京百姓常看到他落寞的背影,以及夾在寒風中的悲泣聲。
「三年生離又死別,風雪茫茫,人世無常。遙想當年洞房,你着紅妝,我英氣俊朗,奈何硝煙起,你哭着不舍,我扛起長槍……」
盛京百姓嘆謝子安對她的深情,還編了幾段唱詞。
沒人知他們已經和離,只知她是謝子安的亡妻。
而這謝子安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在皇上一次微服出巡遇到刺客的時候,英勇的救了皇上,為此還負了重傷。皇上重賞他,讓他承繼了靖安侯的爵位。
謝子安封侯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墓碑上填上了靖安侯夫人的尊號。
看完這封信,譚思佳只覺青筋暴起,但無可發泄。
謝子安沒這腦子,他能絕地翻身,背後一定有高人指教。
譚思佳恨自己,當時怎麼不上去看看謝子安到底斷沒斷氣,如果沒斷氣,應該補他一刀的。但眼下卻是沒辦法,只能先北上再說。
第二天就要出發,當天晚上,譚思佳早早就躺床上睡了。
睡到半夜,聽到外面有打鬥聲。她心下一驚,趕忙起身穿好衣服,剛將行意抱起來,一個黑衣人闖了進來。
「子衿!乞丐!」她急忙求救。
但那黑衣人動作更快,提劍朝她刺過來。
譚思佳護着行意,堪堪躲過一擊,還沒站定,又一劍刺來。正這時候,一襲白影倏然而至,還沒看清招式,那黑衣人已經倒地上了。
「婉兒……」
重明此刻繃著臉,眸光狠厲,不似以往嬌弱可憐,眼中常含點點淚光。
他抱過譚思佳懷裡的行意,而後拉着她來到廳堂,又有七八個黑衣人過來,迅速朝他們逼近。而院中已經打成一團,子衿、乞丐還有花燭都陷入纏鬥中,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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