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魏瑈苒抬頭看着天空。
想着江城說的話，心中多了一絲安慰。
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俞家別墅。
到達後，她看着客廳裡衣着端莊的俞母，一個天生就沒有母愛的女人。
直接開口：「媽，我要和荒之離婚了，以後再也沒錢給您，但我會照陸好江城。」
客廳坐着的俞母直接驚的站起來：「你瘋了！」
不理會她的驚訝，魏瑈苒繼續說：「您現在還風韻猶存，改嫁吧！」
聽到此話，俞母頓時像被踩了毛的貓一樣，「炸」了起來。
抬手一耳光朝着魏瑈苒扇了過來！
「你胡說什麼？！」
她最近確實在物色新的人選，卻沒想到會被自己女兒戳破。
魏瑈苒白皙的臉上頓時印上了一道鮮紅的指印。
她眼眶微紅：「以後，您要幸福。」
說完，魏瑈苒轉身踉蹌地離開別墅。
身後是俞母不陸形象的叫罵聲：「你這個不孝女！早知道當初就該掐死你們兩個掃把星！」
魏瑈苒眼底含淚，沒有回頭。
回到家。
秦謀川一眼就看到了魏瑈苒臉受傷，抬手撫摸她的臉，沉聲問：「誰弄的？」
魏瑈苒眸色微怔，往後退了退。
「沒必要這樣，會讓我產生不該有的念頭。」
秦謀川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不舒服。
……
兩日後。
江市現代藝術會館中心
《天鵝湖》劇場開演。
現場觀眾已經坐滿，還有不少業內人士捧場。
秦謀川一到劇場就依譁聽周圍人討論白天鵝的扮演者林菱。
他遠遠就看見林菱一身純白色古典芭蕾舞衣站在人群之中，眾星拱月。
「黑天鵝的扮演者呢？」秦謀川問帶他進來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魏瑈苒。
立馬回答：「還在準備。」
下一刻，秦謀川就看到魏瑈苒一身黑裙和群眾演員站在一起，幾乎被淹沒。
他心裏一扯，莫名想起她含淚求自己把白天鵝還給她的時候。
壓下煩亂的心緒，秦謀川退出後台，去往貴賓室。
音樂聲響起，《天鵝湖》正式開演。
第一幕是白天鵝出場，不得不說林菱跳得很是一般,倒是身上特定的白天鵝服飾吸引了一些眼球。
一個旋轉都做的及其僵硬，根本配不上主演身份！
秦謀川不願在此浪費時間，正預離開，忽然一抹黑色艷麗的身影落入眼帘。
他就見魏瑈苒上台，如同一隻墮入凡間的天使，一躍直至半空，舞姿優雅。
秦謀川眼底一抹驚艷一閃而過！
不得不承認魏瑈苒確實配的上白天鵝，不過他的承諾已經給出去了，沒辦法改變。
現場一片寂靜後，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很顯然，這次演出黑天鵝碾壓白天鵝。
台上盡情舞蹈得魏瑈苒也聽見了觀眾的掌聲，眼眶濕熱。
不管是黑天鵝還是白天鵝，她都不虧於舞台和觀眾。
然而，就在她又一個大跳要往下落的時。
舞台下她所要落的一塊電控地板正悄然下降！
「嘭！」一聲巨響。
貴賓室，秦謀川瞬間站起！
現場一片嘩然！
魏瑈苒跌坐舞台，右腿彷彿被撕裂了一般。
她疼得說不出話，再站起時，雙腿像是灌了鉛。
可舞蹈不能停，這是對這場演出和觀眾的尊重。
魏瑈苒接下來的動作在觀眾眼裡異常滑稽。
現場逐漸投來一些異樣的目光。
秦謀川看着這一幕，本想往舞台而去，但看着魏瑈苒忍痛倔強的模樣，他沉默半晌又坐了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女人身上讀懂了堅韌兩字。
隨後整個《天鵝湖》的演出秦謀川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她。
一旁的助理看着這一幕嘆了一口氣。
……
《天鵝湖》不完美落幕。
幕後，團長一臉失望地看着魏瑈苒。
滿臉痛心：「我和其他演員為了這場戲付出了大半年心血，日夜排練，你怎麼能因為演了黑天鵝就這麼敷衍，故意破壞這場戲？」
團長沒有看到舞台的問題，從他的角度看只看到魏瑈苒懈怠，動作不標準。
魏瑈苒張了張口，想解釋，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不遠處，秦謀川和林菱站在一起。
此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晚上，魏瑈苒回到家。
她打開電視，是娛樂新聞，女主持口沫橫飛。
「出道十八年芭蕾舞演員魏瑈苒今日出演《天鵝湖》黑天鵝一角，慘遭事業滑鐵盧，舞台後半場舞姿慘不忍睹……」
魏瑈苒九歲就上台表演，已經演出十八年。
這是她第一次被如此評價。
她打開舞台劇重播，一遍遍得看着自己的《天鵝湖》表演。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魏瑈苒扭頭看見秦謀川走進來，她眼尾發紅：「秦謀川，你知道嗎，我今年27歲了，一個芭蕾舞演員到三十歲就會退居幕後，我已經演不了幾場戲了！」
秦謀川聽到她的話，心底有些發悶。
「你想說什麼？」
魏瑈苒站起身，一步步朝着他走近，不明白他長得如此斯文俊朗，為何心那麼狠。
為了林菱，竟然在舞台上動手腳。
想到要離婚，她再忍不住一字一句問：「既然你不愛我，當初為什麼要娶我？」
秦謀川眉心微蹙，「俞小姐，當初是你們家逼着我娶你，難道你忘了？」
說完，他徑直走向書房。
魏瑈苒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黯淡，自嘲道：「是呀，我怎麼能忘了！畢竟我這個婚姻是由我爸的命換來的。」
結婚前，秦謀川的公司遭遇危急，關鍵時刻俞爸願意出手相助，前提是要他娶自己的女兒。
俞爸當時被查出癌症，自知撐不了多久，唯一擔心的就是魏瑈苒，想給她找個依靠。
秦謀川年輕有為，最重要的是魏瑈苒喜歡他。
因此俞爸助他渡過難關！
當時魏瑈苒還自以為是的認為秦謀川至少是有一些喜歡她的。
然而結婚不久，俞爸就去世，弟弟又被查出來尿毒症。
俞氏集團一些股東趁機吞併了俞爸手中的股份，自此整個俞氏集團易主。
而她也明白，秦謀川自始至終根本就不喜歡自己！
魏瑈苒想着這些，忽然覺得釋然了。
她沉默地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書房。
秦謀川無心辦公，聽到隔壁魏瑈苒房間傳出的動靜，走過去。
「你又要幹什麼？」
魏瑈苒聽見背後的聲音，緩緩轉身看他。
「明天有空嗎？」
秦謀川想說沒有，可是話到嘴邊，卻是：「什麼事？」
魏瑈苒言語清晰：「明天一早，我們去民政局吧！」

第六章欲擒故縱

房間內一時安靜。
秦謀川只覺荒唐，心裏出現了一股不耐煩。
魏瑈苒如果能離開自己還會拖五年？
「欲擒故縱？」
他過來本是想要跟她說，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幫林菱。
雖然給不了魏瑈苒愛情，但是也可以護她一輩子。
江城的住院費用，他已經出了，還有之前她賣掉的包包、首飾也都被他贖回來了。
「我是說真的，我累了，離婚吧。」魏瑈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秦謀川對上她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的目光，心裏不由升起一絲慌亂。
「你以為我不敢？」
魏瑈苒嘴角輕動：「我沒說你不敢，五年了，我只想放過彼此，放你去追求你的愛情。」
秦謀川一噎，當下摔門離開。
這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
秦謀川起來想要看一眼魏瑈苒在做什麼，下樓後，就見她坐在餐桌前乖乖的喝粥，旁邊還放着一個行李箱。
劉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魏瑈苒聽見動靜，抬起頭看他：「離婚協議我擬好了，你看看吧！」
說著，她將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遞過去。
秦謀川接過，隨手翻了翻，看到裏面魏瑈苒想要分的財產。
眸光意味不明，輕嘲出聲：「看來我還是高看了你！」
魏瑈苒拿起紙巾擦了一下手，毫不否認。
「嗯，我本來就愛錢……」
秦謀川被她堵的說不出話，坐在她對面。
劉媽默默端了一份早餐放在秦謀川面前，隨後又出去。
秦謀川心底彷彿壓着一塊巨石，並沒有吃多少東西。
魏瑈苒沒想到兩人第一次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早餐，竟是離婚這天。
早餐後。
兩人去到民政局。
進入大廳，秦謀川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反悔的話還來的及。」
魏瑈苒看着他，平靜道：「不後悔！」
秦謀川卻沒有鬆手。
「是因為林菱？如果你介意，我以後不會再幫她。」
魏瑈苒愣住，回過神，苦笑道：「謝謝你為了我連這種謊話都能編，但很抱歉，耽誤了你五年，但沒資格耽誤你一生。」
她說完，輕輕扯開了秦謀川的手。
秦謀川看着空蕩的手，周身氣壓越發低沉。
登記、辦理離婚不過半個小時。
可這半小時，卻用盡了魏瑈苒一生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