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姒傅昭》[聞姒傅昭] - 第4章(2)

奏了一首《潯陽曲》,旋律雅緻,技藝嫻熟,倒是十分適合當下的情形。
蕭寶寶大約不服氣,下場跳了一曲不倫不類的舞,雖說瞧不出精妙來,可傅昭還是很給面子地賞了。
他對蕭寶寶素來都要寬容偏愛幾分。
因着這一遭,其餘人便也不好乾坐着,紛紛上前獻藝,明明人數比去年中秋宴的時候要少,氣氛反而更熱烈。
聞姒怔怔看了兩眼,隨即收回目光,悄然退了下去,還好她不曾生出不該有的期待來,這種日子,傅昭怎麼可能有時間出宮?
她本想喊個管事嬤嬤來在這裡候着,以免主子有吩咐,可一聲呼喚等來的卻是聽荷。
聞姒臉色不自覺冷淡下去:「你這個時候,應該在偏殿里為我掌燈。」
聽荷笑得極不自然:「奴婢已經伺候好了燈燭,特意來接姑姑的,要是姑姑有什麼不想做的事,只管吩咐奴婢。」
她話是對聞姒說的,目光卻已經看向了宴雲台,野心幾乎寫在了臉上。
聞姒目光嚴厲起來,這丫頭是真不懂事還是嫌命太長?中秋這種日子,皇帝是不可能回乾元宮的,更不可能和一個宮女如何,當著滿宮后妃的面,她獻殷勤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當初的香穗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裡不用你,回去吧。」
聽荷訕訕一笑:「姑姑,奴婢什麼都能做的……」
後半截話在聞姒的目光里低了下去,似是意識到聞姒不會讓她如願,她灰溜溜走了。
聞姒這才將管事嬤嬤喊過來候着,自己走了,可走到路口轉彎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瞥見有人湊到了那嬤嬤跟前。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聽荷,竟然還沒死心。
她眉頭一擰,正要呵斥一句,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這次攆走了她又怎麼樣呢?還會有下次。自己的話她不會聽的,這次不會,下次也不會。
何必浪費時間。
她沒再理會,抬腳回了乾元宮,一進門卻瞧見秀秀趴在桌子上,面前還放着個食盒。
「醒醒,困了就回去睡,你現在不是乾元宮的人,我不好留你過夜。」
秀秀一個激靈坐起來,大約是剛醒的緣故,聲音有些軟:「姑姑,我不困,我來給你送月餅。」
說著就打了個哈欠。
聞姒哭笑不得:「你喜歡就拿回去吃,快回去吧。」
秀秀不肯,非要和聞姒一起吃月餅,她吵鬧得厲害,聞姒無可奈何,只能和她分着吃了一個才把人攆走。
可對方一走,偏殿就忽然冷清了下來,不止偏殿,整個乾元宮都十分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
她其實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的,可心裏還是空蕩蕩的。
她靠在窗前看頭頂明晃晃的月亮,先前被打斷了愁緒又涌了上來,滇南怎麼樣了,看得見月亮嗎?
外頭忽然一陣嘈雜聲,是宴雲台那邊放起了煙火,她仰頭去看,卻一抬眼就瞧見傅昭被人扶着進了門,她有些驚訝,這種日子,她以為傅昭是不會回來的。
她抬腳往外走,可門剛開她就看見了聽荷,那丫頭正親親密密地站在傅昭身邊,抬手扶着他。
腳步再沒能邁動,片刻後她抬手關上了門。
原來如此。
只是他沒想到聽荷會有這種造化,如此說來,先前種種倒是她多管閑事了。
她自嘲一笑,再次坐回椅子上仰頭看天上明滅的花火,偏殿的門卻忽然?被敲響,聽荷略帶嬌矜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姑姑,你應該還沒睡吧,皇上酒醉需要人照顧,奴婢脫不開身,只好來請姑姑去趟小廚房,做碗醒酒湯來。」
聞姒目光一頓,聽荷這是,在吩咐她?
她起身走了過去,許是她腳步輕,也或者是聽荷的確因為剛才的事有些囂張了,門打開的時候,她臉上的得意竟沒有絲毫收斂。
只是在和聞姒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才不自然地轉了下頭:「奴婢不是有意為難姑姑,可今天皇上將宮人都放了假,奴婢又脫不開身,只能來請姑姑。」
聞姒冷冷看着她,遲遲沒開口,以她以往的性子,這種時候已經要教訓聽荷什麼叫長幼尊卑了,可這次話在嘴邊她卻沒能說出來。
現在的聽荷在傅昭心裏是什麼位置?
自己一時意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連南巡都取消呢?
她閉了下眼睛,那一次次的打壓和欺辱,終究還是讓她怕了。
「我不會,你找別人吧。」
她抬手就要關門,聽荷卻抬手撐住門板:「你怎麼可能不會?宮人還有不會這些的?姑姑,關係到龍體,你可不能偷懶。」
偷懶?
如今也輪到這樣一個小丫頭來指責她了。
聞姒指尖攥緊,百般情緒在心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忽然響起來:「她的事,你也配指手畫腳?」

第211章 我帶你去看看謝家
聞姒一愣,這聲音……
她扭頭看過去,果然是本該喝醉了的傅昭。
她的心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提了起來,身體不受控制的僵硬,如果傅昭真的要為了這種事取消南巡,她該怎麼辦?
指甲慢慢摳進掌心,她竭力剋制,眼底卻仍舊帶了惶然。
「朕竟不知,這乾元宮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冷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傅昭大步走過來,臉上不見醉後的迷離,一雙眼睛反倒冷沉鋒利,語氣也沉甸甸的壓人。
聞姒攥緊指尖:「奴婢……」
「皇上恕罪!」一道急促又慌亂的聲音打斷了聞姒的辯解,「奴婢沒有,奴婢只是想請聞姒姑姑幫個忙。」
聞姒略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傅昭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身上,那些話不是對她說的。
她怔住了,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
直到傅昭上前一步,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了她面前:「幫忙?朕聽着倒像是命令。」
聽荷嚇得一抖,她只是記恨聞姒前陣子不給她面子,今天又故意壞她的好事,所以才想拿着雞毛當令箭,趁機為難為難她,沒想到會被傅昭抓個正着。
她懊惱不已,早知道會這麼寸,她就先忍一忍這口氣了。
可兩人都沒心思理會她,傅昭試探地握住了聞姒的手:「她是你的人,你想怎麼處置?」
聞姒還沒開口,聽荷就忙不迭為自己辯解:「姑姑,奴婢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奴婢伺候您素來用心,您是知道的呀,饒過奴婢這一回吧。」
她懇求地看着聞姒,希望她能大度一些不要計較,可聞姒卻完全沒注意到,因為她陷入了巨大的茫然里。
傅昭在做什麼?
明明以前教訓個丫頭他都要找茬發作的,今天怎麼會站在她這邊?聽荷不是他的新歡嗎?
她神情一片空白。
傅昭見她遲遲不開口,神情緊張起來,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是不是操辦中秋宴又累到了?來人,傳太醫……」
聞姒這才回神,慢慢搖了搖頭,眼底的情緒卻複雜得理都理不清楚,她想問問傅昭為什麼會站在她這邊,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奴婢聽說皇上醉了……」
「裝的,」傅昭毫不避諱自己的小心思,「咱們不是還要出宮嗎?哪有時間浪費在旁人身上。」
聞姒心口一緊,出宮?
他不是說說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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