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陸聿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溫羽……是真的離開了！
她換掉手機號碼，是下定決心要和他斷絕所有聯繫。
陸聿後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牆上。
他慢慢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
半晌，陸聿拿出手機，打開和溫羽的微信框。
他顫着手，打了一行字發送出去。
然而，消息前面出現了紅色感嘆號。
陸聿盯着那抹刺眼的紅色，看了很久，攥着手機的手才緩緩垂落。
三年後。
美國，紐約。
溫羽坐在公寓的地板上。
手機里的視頻通話中，霍暖暖聲音激動：「淺淺，你終於要回來了？！」
溫羽點了點頭：「嗯，進修的課程都結束了。」
「太好了！」
霍暖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連眉梢都染上喜色，「明天我去機場接你！」
溫羽點點頭，輕笑起來：「好。」
「當初你說要去三年，總覺得太久，現在卻又覺得過得好快啊。」
霍暖暖感慨道。
聞言，溫羽怔了怔。
又是一個三年，一千多天，她和陸聿毫無聯繫。
這三年來，霍暖暖每次給自己打電話時，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過關於陸聿的隻言片語。
一開始想起陸聿的時候，溫羽的心還是會疼。
她數不清有多少個晚上是哭着醒來的。
但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溫羽心裏的傷疤似乎慢慢結痂。
她想起陸聿的次數，也變得越來越少。
掛斷電話，耳邊重新歸於寂靜。
溫羽看向面前連一半都沒裝滿的行李箱，倏地有些悵然若失。
三年前，她孑然一身來到紐約，離開的時候竟也沒有太多東西要帶走。
靜坐了片刻，溫羽摁上了行李箱的鎖扣。
這次回國，就真的是新的開始了。
翌日下午六點，溫羽落地上海。
站在出機口處的霍暖暖剛看見她，就抬步沖了過去，將她一把抱住。
「淺淺，歡迎回家！」
溫羽伸手摟緊她，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生活了三年，朋友和家人都不在身邊，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解決。
那種孤獨的感覺，到底是不好受的。
溫羽想過放棄，但終究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現在，算是苦盡甘來。
回國這件事溫羽暫時還沒告訴父母，只有霍暖暖一個人知道。
她不想還沒調整好時差，就被黎母拉去大辦一場家宴。
坐上車，霍暖暖系好安全帶，卻見溫羽一動不動。
她笑着調侃：「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系安全帶？」
話落，霍暖暖傾身過來，拉出溫羽身側的安全帶扣好。
溫羽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腦海里卻浮現出陸聿的面容。
這樣的場景，曾經也發生過。
見她愣神，霍暖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下。
「淺淺，怎麼了？」
溫羽回過神，輕輕搖頭：「沒事，就是很久沒有系過安全帶，忘記了。」
這三年她不是泡在圖書館畫圖，就是上課，外出都很少，更別說坐車。
霍暖暖笑了笑，啟動車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房子我幫你找好了，不過現在我要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溫羽疑惑：「去哪兒？」
霍暖暖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好不容易回來，當然是去放鬆一下！」
第十二章 頭暈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高檔會所門口。
車鑰匙給了侍應生之後，霍暖暖帶着溫羽上樓。
這才知道，高中班級搞了個同學聚會，一大群人吃了飯之後浩浩蕩蕩地又定了個包廂。
霍暖暖要接溫羽，就沒有去飯局。
一路上，兩人擦肩而過幾波人，酒味和煙味交雜在一起。
霍暖暖推開包廂門，裏面彩燈流轉，碎光斑駁。
人三兩成群，推杯換盞，歡聲笑語。
很快有人注意到門被推開，接連看過來。
「霍暖暖，溫羽，終於來了啊！」
有人問：「溫羽不是出國進修去了嗎，剛回來？」
溫羽看過去，認出是班長，淡笑回答：「是。」
霍暖暖見他們還有要八卦的意思，笑着挽住溫羽往吧台那邊走，攔住話頭：「開了一路車有點渴，我們先去喝一杯。」
這些高中同學裏有幾個也是大院的，而陸聿更是高中里的風雲人物，幾乎都認識他。
半路霍暖暖壓低聲音湊近溫羽：「喝幾杯我們就回去，明晟在家看孩子，不知道這事呢。」
溫羽笑：「你說你都是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愛玩。」
霍暖暖要了杯威士忌：「你可不知道，我家那小傢伙鬧得很，我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明晟是霍暖暖的丈夫，一年前，兩人生了個六斤六兩的大胖小子。
溫羽在視頻中看過寶寶，很可愛。
她和霍暖暖同歲，如今霍暖暖結婚生子，而她……想到這，溫羽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冰冷的液體順着食道而下，惹得胃部一陣痙攣。
有人喊霍暖暖過去唱首歌，她推脫不下，看向溫羽。
溫羽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去吧。」
霍暖暖便起身過去，點了首歌。
包廂里人群分散，各自聊得火熱。
這樣熱鬧的場面，溫羽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了。
但她一個人坐在角落，也不覺得孤單。
在霍暖暖的歌聲中，溫羽又喝了兩杯，起身推門走出去找衛生間。
其實剛到美國的時候，她經常一個人喝酒，在想起陸聿的時候。
慢慢的，酒量就鍛鍊出來了。